接着就听见驹九将门一摔,重重地关上,踢着步子走远的声音。

    楚亦叹了口气,从食盒中取出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人生起起落落本是寻常,经过这三年,他的性子早就被磨没了。只是希望蕙娘和闻儿还安好,也不枉自己忍辱偷生。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却看到一个披着灰羽大氅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让你想的办法,想到了没有?”朱影进来,见他正坐在小桌旁边用晚膳,便坐到了远处窗边的一个软榻上。

    “哪儿这么容易?要是这么容易我早就跟你说了,还用得着骗你去长安吗?”楚亦根本没心情吃喝,但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吃点东西,怕是撑不了多久,因此拼命往嘴里塞食物。

    “你慢点吃。”朱影看他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临刑前的死囚在吃最后一餐似的,“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楚亦嘴里嚼着饭。

    “世人都说醉芙蓉无药可解,吴相济是不是也跟你说,你命不久矣?”朱影闲来无事,拿起桌案上一只长笛把玩着。

    若不是自己命不久矣,想在有生之年救下蕙娘和闻儿,他也犯不着拼了命去长安行刺君王。

    楚亦虽然行事乖张,可也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即使这几年饱受醉芙蓉摧残心志,也还不至于坑害亲弟、行刺君王,如此不忠不义。

    人之将死,总有些放不下的人和事。对楚亦而言,楚莫已经成年,成了独当一面的大理寺少卿,他倒是不担心。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心中至爱蕙娘和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婴孩。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楚亦放下碗筷,凄然一笑,“你不用为我难过。”

    “你身体的确是亏空得很厉害,这三年来若不是有人用药吊着你的命,你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朱影想了一想,“我记得吴相济身边有个懂得药理之人,叫洛阵?这续命的药想必就是出自他之手吧?”

    同行之间,总是互相警惕防备,朱影对洛阵的关注,也正如洛阵对她的关注。

    “的确是,吴相济怕我死得太快,一直用一种叫做‘养息丸’的药吊着我的命。”楚亦苦笑一声,“一边给我下毒,一边又吊着我的命,真是难为他了。”

    朱影摇了摇头,这吴相济真是个心情矛盾的变·态,“不过我给你的解药,并非是如那药香一般缓解症状的药,也并非是像养息丸一般续命的补药,而是真正的解药。”

    “真正的解药?”楚亦惊讶地一时忘了吃喝。

    “不错。所以你不用吃得这样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吃,”朱影扫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物,玉柳和林墨果然是整人的好手,给他装的都是些鱼骨鸡肋,残羹冷炙,“待蕙娘和闻儿出来了,你们一家团聚,想活多久都可以……”

    “你是说……我不用死了?”楚亦激动地看着她,“这不可能,醉芙蓉的毒就连洛阵也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