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冬的几指摩挲着湿了些许的袈裟,扬起遭霏霏烟雨浸淫透彻的脸蛋,唇瓣宛若桃蕊初绽:“既都是我的错,那么究竟是埋下了怎样的因,才会酿成这些果?”

    僧人眼睫微颤,青白瘦削的指骨隔着濡湿的衣袖将她拉开,近乎不动声色。

    行事这般小心翼翼,沈融冬几乎以为,她真的是什么豺狼虎豹,妄想将他全数吞吃入腹。

    她没再拉扯他,但偏偏朝前一步,逼近他眼睫下:“你既然在我面前论因果,那么想必都能知晓清楚?”

    “色相万千,”他缓道,“世人未勘破红尘,无外乎爱慕色.欲,并非独指男人,女人亦是如此,施主不必太执着。”

    沈融冬笑起来,痴痴地问:“那么大师,你也是爱慕色.欲的其中一人吗?”

    “贫僧是出家人,并无非分之想。”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如洞箫,亦如靡靡琴音。

    沈融冬的心里忽而席卷上一道难以启齿的情感,大致是他话中的出家人三字点醒她,这道情感里掺杂的声音不停在揭示她,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

    她深入想了番,约摸是现下场景同一年前过于相似,她身陷囹圄,才会没法控制自己,做出轻浮举止,也是为了答案。

    明明已经平下心静下气,可是隐隐间,也总有些不服输。

    若从佛门中引经据典,这件事的因的确在她,可她是无意为之,仅仅这种程度,便足以让人无故指责,将过错全推诿在她身上吗?

    但纵然如此,沈融冬逐渐清醒过来,他人是他人,但她不能。她不能将雨夜里的场景联系在一起,深藏在心底里无从发泄的怨怼,借由他人指责乘隙宣泄出来,即便眼前人看她的眼色一度令她不解。

    沈融冬的言行,想任由其施展又强行压下,如同展翅欲飞却始终不得其法的蝶。

    手里撑着的伞已经不见作用,沈融冬朝他颔首,退后一步,轻慢道:“大师,方才是我太过莽撞,想起一些始终不解的事,才会身不由己冒犯,见谅。”

    未等答案,她转身,握着伞柄,朝雨落树杈引出更重声响的方位寻去。顺延着雨丝,嗓子干涩,没传扬出什么声气。

    嗓音拉长绵延在雨夜里,其他动静蛰伏,沈融冬未曾察觉出异状。

    直到行上一段路,她往后窥探,沙沙的脚步声顿止,僧人身形瘦长且挺直,伫立在那里。

    原是他细微的脚步被雨水吞去声音,她丝毫没有察觉。

    僧人双手合十,上前一步:“雨夜泥地湿滑,施主所穿又是罗裙,极易踩地,不若一道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