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外,梅颜飞身而起一掌将梅妆击落在地。梅妆滚落在地,满脸泥土,梳得精致的头发散落一地,狼狈至极。

    “今日若不是我滴水未进,你以为凭你能胜过我?”梅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狠狠地瞪着梅颜。

    “我不过奉命做事。”梅颜低头看着狼狈的梅妆,秀丽的面容波澜不惊。

    梅容闻言癫狂地大笑,将头偏过去,声音清淡却十分凄厉:“可怜的梅家子孙。”

    “半日不见,你胡言乱语的能力渐长。”易轮奂沉着脸从人群后方大步走来,墨黑色斗篷随着步伐生起的风而猎猎飞扬,狭长的凤目中有阴鸷的滚滚雷云。他走到梅妆面前,倨傲地俯视着在泥土中扭曲的梅妆,呼吸因怒气而微微急促。

    “皇上。”入目是黄色攒金丝的龙靴,梅妆知道是易轮奂来了,但她并没抬头去看,她先前流光溢彩的眼眸在看到易轮奂的龙靴之时突然变得沉静,眸光细腻地的扫遍龙靴的每一寸纹理,带着将死之人最后的眷恋。

    “你击昏梅容,妄图潜逃,罪加一等。凌迟都不足以还清你的罪孽。”易轮奂满脸厌恶地看着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的梅妆,有隐隐的怒气隐在他周身。

    “皇上随意赐罪吧,梅妆都不在乎了。”梅妆轻轻一笑,声音缥缈而轻盈,她吸了吸鼻子,用只有她和易轮奂能听到的声音无力道,“反正将军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果然是沈良辰吗。易轮奂怒目瞪着梅妆,也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冷冷道:“丢尽梅家人的脸。”

    “梅妆今日但求一死!”梅妆大声道,细小的眼睛中闪着泪光,清丽的面容上一副解脱的释然。

    “你试图逃跑,结果跟朕说你但求一死?嗯?”听着地上女子疯癫的言语,易轮奂目光变得越来越冰冷,他蹲下身子捏起她的脸,言语中皆是讽刺,“如此卑劣伎俩,也妄图迷惑朕?你未免过于愚蠢了吧,梅容。”

    梅妆身形一顿,随即痴笑着望着易轮奂,道:“皇上你也未免太多疑了吧。你提那个贱人做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们肯互相替对方去死?”

    “我都要死了,她却来柴房训斥我不守家规,要将我从家谱上除名,你见过如此薄情冷血之人吗?”梅妆皱了皱眉,泪水止不住地流,干裂的嘴唇因剧烈的撕扯而绽开丝丝血花,她舔了舔嘴,血腥味在唇舌之间蔓延,她古怪一笑,声音嘶哑而颤抖:“不过也是,梅家人哪儿来的什么情谊,梅家人生来便薄情寡义,如我这般离经叛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陛下,你可知我最恨血味,可我身为梅家人,又不得不每天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真是厌恶极了。”

    “今日我被梅颜一脚踹了下来,我突然就倦了,就累了,我突然开始害怕起了逃跑后那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我想我倒不如就了结于此,脱离苦海,再不过这猪狗不如的日子。”

    “你为何会如此。”易轮奂看着梅妆的眼中突然溢出一丝丝悲悯,他嫌弃地扔开梅妆的脸,“你姓梅啊。”

    “姓梅又如何?凭什么身为梅家人,就失去了爱的资格?”梅妆被易轮奂扔在地上,她的脸背着易轮奂,并没有转过去看他,声音哽咽而愤愤。

    两个人的说话声音都很小,因此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彼此在说什么。围观的人只紧张而好奇地张望着,却什么都听不见。

    “无药可救了。”

    易轮奂拂袖而去,面色阴沉如酝酿着万钧雷霆。经过梅颜的时候,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随着清凉晚风消弭在空中。

    “剥皮,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