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满堂皆惊。易轮奂眯了眯眼,审视地望着苏鹤。

    “爱卿,话可不能乱说。”易轮奂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慵懒地支起一侧头颅。

    熟悉的绝望感汹涌袭来,那种即将失去挚爱亲人的无措感如一个汹涌浪头狠狠将楚长亭掀翻在地。浑身酸软无力地瘫了下去,失神半晌后用挣扎着再次攀上易轮奂的膝盖,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却终究是欲言又止。

    易轮奂心疼楚长亭跪在地上,便先让雁尔扶她回宫,无奈楚长亭怎么都不肯走,韩窈姒望向楚长亭的眼生生的疼,见楚长亭泪水涟涟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心如刀割。

    她跪着向前行了两步,身旁的侍卫急忙上前拦住她,长长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傲然的抬头,望向大殿之上的目光是一贯的清冷:“皇后娘娘,不用再给奴婢求情了。奴婢对你自始至终,都只有利用而已。”

    “示好是假的,安慰时假的,眼泪是假的,无时无刻地陪伴也是假的。从一开始接近你,奴婢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奴婢一直都是有预谋的。”

    她声音铮铮,刺在耳膜上,让楚长亭眼前一阵发黑。

    “我不信,我不信!你快给皇上解释啊窈姒!你会被处死的你知不知道!”楚长亭失声地大喊。

    韩窈姒却并不理会楚长亭的撕心裂肺,她攥紧冰凉的手,回首给了苏鹤一个冷冷的目光,声音决绝:“苏大人,奴婢不知你为何莫名其妙揽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但你若是为了护着皇后娘娘,我想大可不必,此错本就是我蓄谋良久而为,与任何人都无关。”

    “韩窈姒,你给本宫闭嘴!”不知为何,楚长亭突然起了精神,她赫然站起,两步做三步走到韩窈姒面前,指向她的手微微颤抖。

    “皇后娘娘,你记不记得你总说,你觉得我应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韩窈姒清清冷冷一笑,让楚长亭心头蔓延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会琴棋书画,会诗词歌赋,我什么都会。”韩窈姒的脸上慢慢绽放笑容笑眼里却透着些泪花,“我只是在你面前装作我什么都不会,不让你起疑心罢了。”

    见韩窈姒马上就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苏鹤酒意上头,急忙上前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道:“陛下!这一切皆是臣一人的错!是臣,不满陛下,才哄骗韩窈姒是补药,让她在你的吃食中加那些东西。”

    “荒唐!”易轮奂一甩袖子,“你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你当朕是傻子吗!”

    韩窈姒紧紧攥住双手——楚长亭平稳诞下龙裔后,易轮奂早就想下手除掉自己,此时此刻,不过是他要收网罢了。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死了,就不会牵连其他人,为什么苏鹤这个大傻子就不明白呢!

    她身子微微战栗着,目光落在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两把尖锐的剑刃,眼中寒光一闪,狠狠咬住牙,身子向前猛然撞去,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去。她瞬时瞪大双眼,瘦弱的身子被用力却温柔地拽到一旁,苏鹤冲上前将自己的脖子架在刀刃上,拱手大喊:“陛下!臣愿用臣的命,换窈姒一命!”

    易轮奂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了一声:“你凭什么会以为朕愿意让你一命换一命?”

    说罢,他立刻敛了容颜,声音沉沉:“今日你若是死了,别说韩窈姒要死,连带着你苏府上下十几口人,朕都杀了给你这个烈臣陪葬。”

    又要连坐?楚长亭的心紧紧揪做一团,漆黑的眸底染上一丝冰凉。她转过头,又惊又惧地望向面色冰冷的易轮奂,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所说的残忍不过是话话家常。

    苏鹤竹叶般清减的脸瞬间枯萎,手腕上冰凉的珠串丝丝地渗着寒意,他感觉自己身冰凉,肝肠寸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