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道士领着文羡卿左拐右拐,离开内院,一路险险地避开众人,竟比文羡卿对此地还要熟悉。两人径直向院外走,倒是文羡卿率先拉住他,压低声音:“你这是要领我去哪?”

    长廊处有一众丫鬟捧着花盒向这处走来,小道士身形晃地极快,一转身,拖着文羡卿拐到山水石脚下,警惕地扒着一丛灌木探出头。待四下无人了,他才瘫软下身子,问缀在他身后的文羡卿:“你说什么?”

    那文羡卿跟着他躲闪,大气也不敢乱出,这下等他问了,一晃神,忽然忘了自己先前说的是什么。

    文羡卿张着嘴头脑发白。

    小道士盯着她满脸询问。

    正当小道士见她表情也渐渐空白,拧着眉头苦思冥想,要拉着她衣角向南门蹑手蹑脚地翻过去时,文羡卿及时止住他,“错了错了,我不要出府。不,我要往北苑去。”

    小道士不解,他晃着脑袋上的丸子发髻,歪着头问她:“你不是要逃……额……吗?”

    文羡卿对他中间那一停顿不明所以,可还是耐心地蹲在他面前对他说:“不啊,我,我要去北苑。”

    “你去北苑做什么?北苑可只有一道小门能出去。”

    “嗯,我是要从那里走。”

    “可那里守卫众多,出了府小巷也偏,连住户也没有几个人。”小道士也随着蹲下来,两个小人缩在石头缝后面,面对面互相表示着困惑。

    文羡卿决定撇开话头,盯着他愤然质问:“为何你对文府这样熟悉?”

    那道士心上一紧,不安地眼神乱颤,反过来逼视她:“为何你对文府这样不熟悉?”

    文羡卿不说话了,文羡卿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要她说她只在文府生活过几日?她正惴惴难安,绞尽脑汁寻思说些什么,说什么呢,那小道士垂下眼睛悄声舒了口气。

    气氛愈发安静。

    行吧。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小心试探后双双偃旗息鼓,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那什么。”文羡卿从枯草中扒拉出一角,见此时院内巡卫松懈,心想:画屏那处应该还未发现,可不能与他在这里耽误时间。随即文羡卿一脸慷慨大度,拍了拍小道士肩头:“既然如此,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你的南门,我找我的北苑。不过你放心,好歹也是一路并肩作战过,若是我被捉了,绝对不会将你供出去。哎,啧啧啧,唉。现在道士观的日子不好过啊,等你离了府上,要记得走得远远的,踏踏实实做一门生意,然后娶妻生子,再也不要被你师门发现了。”

    小道士错怔:娶妻生子?

    文羡卿见他被自己一番话训诫的受益斐然,满意地点点头,提了衣摆一步一挪向后方蹦跶过去。还没蹦两步,被身后忽然伸出的一只手一把按住。

    文羡卿重心不稳差点没摔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