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酒瓶。¤半箱子五粮液,就这么喝完了。当陶世荣还要抬手叫酒的时候,梁三平拦住了他:“陶叔,咱喝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陶世荣看着梁三平,缓缓的放下了叫酒的手:“三平啊……你陶叔没什么本事,坐在这个农业部门主管的位置上却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实惠……”

    “你可知道,每次我下去检查。看到乡里乡亲们现在过的日子,心里有多难受么?!那些老百姓,都是当年扛着家里不多的口粮支持我们打下去的啊……”

    陶世荣真的喝多了,他眼眶发红脸上的肌肉不断的颤抖着:“每年清明,我去烈士陵园扫墓。看着我的那些战友,我觉得没脸见他们……”

    “当年我们说,解放了老百姓要吃饱饭、穿上衣裳。要大家都不受穷!为了这个,我们没少拼。哪怕是我蹲牛棚的时候,去干校的时候。我都抱着这个梦……”

    陶世荣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轻声道:“恢复工作了,本来是让我分管其他部门的。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组织让我来管农业。我觉着吧,我好歹是农家子弟出身的。为咱们老百姓,为浙省的老百姓谋些福利吧!不敢奢求其他的,好歹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陶世荣的话说着,原本在一个桌子上坐着的郭文君低下头来。他也是农家子弟,和陶世荣一样的。他也是自愿要求到农业部门来,希望的就是能够在农业上做出一些成绩。

    数年的努力,取得的成果却很是有限。这其中有官僚主义的问题,也有各个部门互相推诿、观望的问题。但终究,他们还是认为自己做的不够。

    “三平啊……今天这顿饭。我是用三个月的工资换下来的。我不占国家便宜,但我必须请你这顿饭。我不求你别的,就求你能让浙省的老百姓好过一些……”

    梁三平听着这话,无言以对。在早上见到陶世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位节俭到近乎苛求自己的老前辈。他脚上的布鞋,看款式至少是十年前的了。

    身上的中山装浆洗得发白。办公室里用的茶缸子还打着“一九五八年”的字样。看便知道,那茶缸子是这位老人从部队里面带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就没有换过。

    那已经脱漆的文件柜子,绿色的漆皮上还有一些编号。别人看不出来,但和部队有着很深接触的梁三平看得出来,这也是从部队里面淘换出来的。

    可以看得出来,这柜子大约是当年部队支援地方留下的。这位老人,却一直都没有换过。能用的他都在用着,为的就是节约、省钱。

    事实上,梁三平在刚刚来到酒桌的时候也很惊讶。他不太相信这位老人会用这么多的公款招待自己。显然。老人拿出了自己的工资。

    这是老人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将全力支持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给带着浙省的老百姓们,走出一条路子来!莫要让这里的老百姓,再穷下去。

    “陶叔,三平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三平能说的是,我会尽力而为!”却见梁三平看着陶世荣,一字一句无比诚恳的道:“竭尽全力,绝不退缩!”

    “有你这句话!这就足够了!!”陶世荣哈哈一笑。竟然直接倒下。看得梁三平大惊,便要走过去扶住他。但郭文君却比梁三平更快。直接将自己的老领导扶住。

    却见郭文君笑着道:“没事儿,老领导只是喝醉了。我送他回去,就回来接你。还请三平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郭文君说着,便将陶世荣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便要朝着门外走去。但他却被梁三平拉住了。却见梁三平掏出一叠全国粮票和钱,对着郭文君道。

    “老郭。麻烦你拿着这些钱把今天的账结了……”郭文君见状便要拒绝,却见梁三平一挥手道:“如果是陶叔在家里请我,这给钱就不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