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跟宣亲王去了临安县,金銮殿便有些空荡荡。

    大抵是习惯了,这会没人跟本王扯扯皮,倒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宣亲王在这儿,他也没有心思跟本王扯皮罢。

    永济河道的事进展不顺利,多年来百姓习惯在永济河道开沟引水,灌溉农田,饲养鸭鹅,便于劳作减少支出,这会朝廷要治理河道,百姓尝过甜头,怎么肯,纷纷聚众闹事,联名上书请愿。

    宣亲王主张杀鸡儆猴,提议将闹事的老百姓打入大牢,最好将闹事的头领斩首示众,以示朝廷威严。

    左相爱民如子,做派温和,又怎会同意?当下否决了,寻谋折中的办法,既要安顿百姓,又要治理永济河道。

    两人意见不一,宣亲王用‘亲王’的身份压左相,左相直言宣亲王只是监察,不该越俎代庖。

    宣亲王为此事不少大动肝火,他又在临山京城两地来回奔波,一来二去,便病倒了。

    病了便病罢,监察一职可不能空着,先是蓝泰敬推荐子玉,而后裴大学士、李尚书附议,齐衡漫不经心看了我一眼,点头准奏。

    子玉当日出发,我去府上给他践行,顺带蹭了两杯酒,子玉喝酒误事,我又顺带连他那份喝了,趁着酒劲,跟子玉掏心挖肺说了一大堆醉话。

    子玉幽幽叹气:“我是一去不回了罢——”

    乘轿回府路过醉香楼,依稀看到齐景裴俞坐在栏杆边上,定睛瞧了瞧,还真是,裴俞愁容满面,八成是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是仿照的罢。

    我正要放下帘子,瞥见齐景瞧了过来,定在那。我跟齐景不太熟,他的性子难以琢磨,每每与他接触,便觉得无所适从。

    单单对视,我左右不是,进退两难。

    眨眼功夫,裴俞顺着齐景的视线看过来。

    我幽幽叹口气,莫不是上辈子我欠裴俞的罢?

    不出所料,裴俞重金买的《女史箴图》是仿照的,以裴俞的眼里看不来,可淘到宝贝免不了要到文玩会炫耀一圈。

    文玩会向来热捧字画青花瓷之类具有观赏性的玩物,裴俞仅是拿着卷轴往那儿一站,不用如何作势,瞬间围得水泄不通。

    沉浸古玩字画多年的行家里手,可不是刚入行的初生牛犊能比拟的,一看二摸三嗅便瞧出端倪。

    这笔触走向虽神似,却缺少韵味,似是而非,不好说,再摸,宣纸细腻顺滑,完全不是顾恺之时代的产物,再闻,得嘞。

    众人纷纷奚落,这不打紧,裴俞难受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老头子再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