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风虽不明就里,还是领命仔细将伏魔罗汉棍从头到尾打了一遍,永王看后屏退众人,单留下高顺:

    “去给本王查查那个花校尉什么来历,师从何人,回雁峰上的家里人都是什么情况,自身都会用什么功夫,在宣府做战用的什么兵刃,此番来京师除了跟着薰儿,还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

    高顺许久没领命这么详查过一个人了,心里顿时没底:“王爷,这花校尉……是有什么不妥吗?”

    “无妨,你去查了回我便是。”永王看了看高顺:“拿出你的本事来,查清楚。”

    “是。”

    花冷云护着梅郁城回到侯府,一进门便看有些眼生的人在第一进院子里晃来晃去,地上还摆着不少礼箱。

    “这是……有人来拜会老夫人了?”花冷云问了一句,梅郁城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你先回赢剑楼等我,我带白袍去看看。”

    花冷云依言回了赢剑楼,坐在一楼堂屋里等着梅郁城,门外小丫鬟们正忙碌着收拾梅郁城带回来的东西,叽叽喳喳地聊天,不时飘过厚厚的门帘,传入他耳中:

    “哎,要说这王大人对咱们郡主也是痴心,三番五次地通过二老爷试探还不够,居然能说动王大人直接上门求亲,不过郡主好像不喜欢他诶……”

    “你懂什么!那王员外郎看中的是咱们郡主这人吗?他看中的是咱们郡主姿容昳丽,看中的是侯府势力和将来的爵位,他一个混迹京城的纨绔公子哪里懂得郡主的抱负,让她跟着郡主在宣府守一个月我看他都够呛,不,三天就得跑回来!”

    花冷云听着这些话,才明白刚刚外院的那些礼物是怎么回事,一时自然是坐不住了,可经过这小半年跟梅郁城的相处,以及在宣同铁骑内学到的种种,他的心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争强好胜,冲动行事的花冷云,起身在堂屋踱步思忖了一番,便撩开门帘叫过一个小丫鬟,笑着拱手:“小姐姐,眼看这天都黑了,今日冷得很,郡主日间穿的太薄,能不能劳烦你找一件她的大衣服出来,我给她送到主院去?”

    梅郁城留在府里的小丫鬟早几个月就认识他,此时又知道了他是新任的亲卫队长,花冷云本就容貌出众,此时温言款语的,晃得小丫鬟一时就应了,进去翻了件斗篷出来给他,花冷云捧着斗篷,熟门熟路来到主院,却没有唐突进去,只是叫主院的丫鬟把梅郁城的斗篷交给白袍,自己立在墙根等着,却是运起内力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依稀听到侯夫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其实论人品才学,那王公子是真比不上昭儿的,可在京师王孙公子里,也算中上,不过既然我囡囡不喜欢,娘就帮你推了便是,可是眼看你也不小了,娘不在乎侯府爵位,你刚刚说的要还恩于陛下,娘也都听你的,娘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真正疼你,能帮衬你的人,毕竟娘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有了好的姻缘,将来娘到了地底下,也能告诉你爹,让他安心了……”

    侯夫人一番话,说的门外花冷云也眼眶发红,难免感叹无论豪门还是贫家,父母怜子的慈晖总是一样的,微微叹了口气,又听梅郁城带着三分撒娇意味的声音响起:“娘亲,您说什么呢~娘亲定能长命百岁的,女儿不嫁了,就守着娘亲过日子。”

    花冷云没听过梅郁城这样小女儿娇憨的声音,一时只觉得这辈子要能得她这么撒一次娇,才算无憾了,转念又笑自己荒唐,门内是侯夫人笑叱梅郁城胡说八道的话,说女子总要出嫁的,就像男子总得娶妻,自己一个人过成何体统,梅郁城看娘亲有点恼了,更无法说自己的困扰和决断,只能哄着:“那女儿也得找个可心合意的,也能和我一起孝敬您的才行啊,那王翰之眼高于顶,骄奢霸道,我若真与他结为姻缘,也只能是一段孽缘,您也舍不得女儿跟了不喜欢的人吧?”

    侯夫人叹了口气:“不是说了明日就推拒吗,你还担心什么,可你不喜欢王公子,总得有喜欢的吧,昭儿没了这么多年了,你身边就一个可心的都没有吗?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门第规矩,只要是你喜欢的,高门贵胄娘拉下老脸来去跟圣上为你求,低门小户的,只要是清白人家,娘也不在乎,端看你的心意。”

    侯夫人这一番话说完,屋内安静了下来,花冷云一时心怦怦跳,转身对着墙静静等着梅郁城的回话,却过了许久,才听到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娘,女儿这些年忙着边关的事情,身边也都是同袍,并没有走过那些心思,若将来……真有可心的,女儿第一个来告诉娘亲,请您替我提亲,可好?”

    侯夫人听了她这话,悠悠叹了口气,只能说了句“好。”

    花冷云呆愣愣站在墙角里,只觉得一身内力居然抵不过这区区二月晚间的寒风,冻得手脚冰凉,一时又觉得自己可笑,慢慢走出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