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酒楼门口,阿紫和白迟歌竟然堵在门口,似是在等我回来。轻飘飘看了他们两眼,我懒得同他们说话,走进酒楼。阿紫想追上我,无奈被白迟歌抓着,她气急了,吼了一声:“你拉着我做什么?”

    白迟歌压低了声音:“你看她身上都是血,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鬼话,主人怎么可能伤我!”

    “我可是听说,她以一人之力,屠尽了敌方五十一人,便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他声音确实很小,只是低估了我的耳力。我有些好笑,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他,不咸不淡道:“留活口?留活口等他们来杀了你们么?今日你听闻那五十一口全死于我之手,可又曾听闻岳阳派死了多少人在他们手上?愚蠢的臭小子,阿紫你过来。”

    阿紫把白迟歌推出门,自己乖巧的上前挽住我的手。

    白迟歌一愣,咬了咬牙,高声问道:“顾谷主高义,就是不知道您老人家这满手的鲜血,可尽数全是该死之人的?”

    “放肆!”

    我倾身而上,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周身澎湃的内息化为狂风,卷起一缕我未扎牢的发丝,四散而开。只要我再用点力,这人瞬间就可以去陪之前那条黄虫。我就那么面无悲喜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逐渐变成绛红色,拼命蹬着的腿逐渐没了力气。

    突然我将目光下移,阿紫跪在我腿边,一双清澈而无辜的眼睛让我瞬间清醒。

    我将白迟歌丢在了地上,在他捂着自己脖子咳嗽之际,冷冷道:“本座不想再看到你,看一次,杀一次。滚!”

    酒楼的门随着我挥动的衣袖,在我身后关上,我运气直接飞上三楼,回到平日休憩的房间中。

    手上的血腥味儿难散,凝固了的血迹也无法擦去,我突然觉得世间一切都很可笑。便是我回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用这身我之前求都求不来的功夫,化身厉鬼,为祸人世?从未有人期待过我回来,在他们心里,阿湘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不好好去投胎,又回来做什么呢?

    我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声音,轻手轻脚的打开我的房门。我抬起头,看到阿紫一脸担忧。她的眼睛是那么好看,清澈而明亮,我在她的眼中,满身是血,宛若修罗。

    她为什么不怕我呢?

    阿紫端了一盆热水来,取了毛巾,沾上热水,拧干后,执起我一只手,仔仔细细的帮我擦拭上面的血渍。

    我看着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我与周子舒初识。我们一行三人,为了护送成岭去三白山庄,途径一间客栈。一开始的时候,我被温客行遣去做事,与他们不在一起。回来只看到一地血尸,后来听说他们出门就遇到了不长眼的丐帮弟子来抢人,周子舒带着成岭先跑了,温客行就以一己之力屠尽了他们十数余人。

    他那时满手是血,嘴角尚有笑意,疯劲与我今日如出一辙。

    还记得当日,我以巾帕为他净手的样子,就像今日的阿紫。我们相依为命数十载,从头到尾他都未曾瞒过我,我知他出谷为报血仇,也知他疯皆因胸中滔天恨意。可若当年温客行是因为恨才疯,那阿湘你呢,今天你又是为何而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