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忆之正当腹中饥渴,如百爪挠心,不觉当着文延博的面,发出了咕唧一声,并叫他听了个真切,顿时讪红了脸,抓了面前的胡饼,掰成小块往嘴里放,一面吃,一面没好气道“忙活了这一日,自然是饿的,又有什么好笑的。”

    文延博只是笑,倏忽,一眼看见了哪位,要去应酬,只得说道“我去去就来,不管谁来劝,你只守着别吃酒就成。”他见忆之不理他,笑着便去了。

    忆之也不管,一道道地换菜,上菜,她便一道道地吃。直到换过三道菜,俏枝儿与寿奴儿才归至席面,又有一位迎客一名男傧相也归至席面,几人嬉笑着说闲话,忆之插不上嘴,只是陪着笑脸。

    过了一阵子,文延博归来,这一会功夫,已经满面红光,眉眼添了春色。

    忆之见了想要打趣,寿奴儿先笑道“这位官人我记得,可是那位中看……”又故意卖弄了一会,说道“你我可要喝一盏。”说着,就提着酒壶,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他满斟了一盏酒,文延博举盏与她碰过,又见她一口闷下,也只得闷下,一时直辣的吞气咂嘴。

    寿奴儿倚着方桌将文延博打量了一回,又说道“这位官人不知是哪家的,瞧着与苏大郎亲厚地很。”

    另一位男傧相正吃着菜,听了这话,抢道“这一位可是文家小二爷,你若得了他的眼,说不准,明日就能登北山子茶坊的台。”

    俏枝儿本懒懒的,听了这话,蓦然眼前一亮,也端着劝盏,扭了过来,也要斟酒。

    文延博推却了一番,奈何俏枝儿不断往前挨,只得又喝下,方才罢了。

    又一时,寿奴儿还要斟酒,文延博摆手道“二位姐姐可饶了我,我不过几盏的量,这么灌可不成,两位姐姐对茶坊有兴致,不妨改日约定,咱们喝喝茶,听听曲,姐姐们若觉得唱的不如你们,自上台去展示一回,叫众人长长眼。若是讨了众人的喜欢,我必定上赶着留二位姐姐。”

    寿奴儿笑道“小二爷这话可作数不作数,别是糊弄我们姐妹呢,来日我们去了,反倒使小子将我们打出来,我们可有苦说不出。”

    文延博笑道“趁着这会子还清醒,说了就作数,一旦灌醉了,可就不好说了。”

    俏枝儿笑着说道“可见也是个利害的,怪道年纪轻轻就有一番作为,先时可太收敛了啊。”说着,甩了他一香袖。

    文延博只闻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笑了笑,说道“我如今有公差在身,平日不怎么往茶坊去,全由我那管事打理。”说着,又遥指着矗立在廊下的文海说道“二位瞧见没有,就是那一位,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茶坊的一切都由他调停,我乐的甩手,只是闲来听他回报一两句罢了。”

    俏枝儿,寿奴儿对看了一眼,忙满斟了酒朝文海走去。

    二人离席不久,忆之掌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文延博瞅了忆之一眼,说道“你若帮我说一两句,她二人识趣就走了,又至于连灌了我两盏,平日里看你回护富良弼时,话多得很,怎么轮到我,就同没了嘴似的。”

    忆之忍住了笑,说道“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万一郎有情,妾有意,我岂不是破坏了这桩好姻缘。”

    文延博听了,顿觉无奈。

    忆之又朝廊下看,文海正被俏枝儿,寿奴儿团团围着,满脸焦灼,摆手讨饶不迭,又笑道“你也太坏了些,竟把麻烦丢给了文海叔。”

    又见文延博两盏酒下腹,脸儿比向前更绯红了几分,指着脸取笑道“我当你去了半日遭遇了什么呢,这下可算知道你这一脸的春光是如何喝出来的了,不过这美人环绕,也确实叫人难以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