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祷告之後,丧礼是第二件例行公事。每个月最後一周是安息周,丧礼固定在这周星期四的正午举行。场所选定後院。

    沈聿说,後院不乾净,应该与这个仪式有关。她们似乎认为生和Si是对立的,如同白昼与黑夜。埋葬Si者的後院,正好是无数徘徊人间的迷途亡魂的地方。白天,yAn气旺盛,对活人没有影响,但是一到晚上,鬼魂的Y气就会让人轻则身T不适,重则身亡。尽管那些鬼魂可以被称作已经Si亡,可是真正的Si亡是回归逝者的国度,迷途未归的幽灵处於暧昧矛盾的交界点,没有实际躯T,但依旧行走世间。

    结束上午课程,所有满十岁的人依指示前往後院。白天的院子多了几分可亲感,乌勒卡山在这时候,也只有松树、杉树留存绿意,其余植物全包覆白sE绒毯陷入长眠,直到依瓦苏醒,众神随暖风与yAn光归来,才会cH0U出nEnG绿新芽。届时,便是一片风光旖旎。

    下葬形式简便,选择一块空地掘个坑洞,放入遗骸,再填满土。前置仪式繁杂一些,众人必须沿坑缘围成圆,其中一角空出缺口,容许两人并肩行走。屍T便是经由缺口运入。

    站定以後,由修nV领头,所有人喃喃念诵祷词,声音交织缠绕,融合一T,有如苍蝇嗡嗡地鸣叫。我只听出开头「亲Ai的上帝」,後续就听不清了,只得装模作样地掀动嘴唇,实际上没发出半个音。不过没有任何人在意。大家都像一尊石像那般站得笔挺,双手交叠x口,摀着颤动的心脏,目光空洞地凝视空无一物的巨大凹洞。

    祷告声中,修士两人一组,抬担架入场。屍T被白布包裹住全身,只能看出人T的轮廓。

    第一具,估计十来岁。修士放下担架,一人托住头部,一人托起脚踝,将屍T抛入坑底,就像是抛一袋面粉。我彷佛听见闷沉的撞击声,在遗骸跌入坑底时响起。我认为肯定是听错了,因为这个坑洞没有尽头。它没有终点,落进去的事物会无止境的坠落,坠落,坠落。灵魂则会飘飞出来,盘旋院中,秃鹰似的盘旋。若此刻出现秃鹰,大概无人感到讶异。

    第二具,身形娇小,似乎连我的x口也不到。第三具与第二具无异。第四具较第一具在再高一些。第五具又回归娇小。然後是第六具、第七具、第八具……我尝到从喉咙溢出的酸味,以及一种深沉如磐石的凄仓。我感到鼻酸,却也像其他人一样,没掉下眼泪。只有左手边的人哭了,泪水从她金sE的眼睛涌出,在脸颊凝结成细细的冰痕,yAn光下,犹如水晶。

    後来,我得知她叫潘夏,编号10827。名字听来雅致,绝对不是修nV取的。她们往往以恩典、淑nV、百合等名字来替人命名。

    而且这儿五成的学生姓陈,因为是院长的姓氏。其余家族已经归化的人们才拥有各自姓氏。当中,又以潘姓最特殊,它是赐姓,是礼物,赞扬那批最早投诚的土着,里面包含奥席格氏族。

    背祖弃宗。叛徒。元凶。玛巴长老对此满腔怨愤。背叛姓名、出卖灵魂。她咒骂,注视猛烈燃烧的炉火,沧桑瞳仁刻上百年前那场注定败北的战役注7。浓烟、火焰、枪响。祭司长卧倒在和她们玛巴氏族注8家徽一样红的血泊中,八根指头牢牢扣紧枪杆,被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

    有人说九枪,有人说十三枪。不管何者为真,族人的战意随之瓦解,不再继续以武力激烈抵抗。不过所有人一致认为,当中绝对有几枪是奥席格的人打的,以表示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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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注:

    7.史称腥红之夜,半数艾克尔族人Si亡,玛巴氏族因此几乎灭绝。事件结束後,原住民族再也无大规模的激进抵抗行动。

    8.艾克尔族为贵族T制,玛巴、阿尔伊、乌诺米塔、艾儿拉、斯利兰尔那、卡利、尤特尔七大氏族地位最崇高。现今仅存阿尔伊、乌诺米塔、尤特尔三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