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宝绪骂我活该,我和她一前一后走了一截,丞宝绪别过脸来,“你没有问题问我吗?”

    我明知她说的是什么,偏偏吊儿郎当问:“问什么?”

    她说:“我家里住着的,是我男友的妈妈,你不好奇吗?”

    原来他们好事近了。

    “现在不好奇了。”我说。

    丞宝绪说:“林君颐,我发现你这人特不靠谱,你是不是特别害怕负责任?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你家的事,你不是有个未婚夫吗?你怎么能当他们都不存在似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只是想——”

    我还没说话,丞宝绪先打住了,她按着眉心,道:“算了……”

    她说算了,我心里隐隐一抽,反问:“算什么?”

    她加快了步伐,边走边说:“我们不合适。”

    我脚上的鞋印,在路灯下面,看不分明了,我蹲下身去看那个印子,丞宝绪站前面对我喊:“你走不走——”

    我没有气力,一只手撑在地上,呆呆愣在那里,甚至有一点想哭。直至丞宝绪回到我面前,“怎么了?”她问。

    我摇摇头没说话,伸手示意丞宝绪拉我,丞宝绪伸出手来拉我,我反握住她的手,将指尖插丨进她指缝中。丞宝绪仿佛被我这个举动冒犯了,堆起眉头,把手往后抽。

    我问:“他这么拉过你吗?我拉过了。”

    丞宝绪抿紧了嘴唇,我站起来,对她说:“你对他有这么患得患失吗?你对我有。”

    丞宝绪让我放手,我便听话地放开了手,“他妈妈在你家里,你却在好奇我的父母……也许,他有的我还没有,但我有的,恐怕他再也不会有了。”

    丞宝绪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我说:“我这几天连你的手都没碰过,对不起你对我的怀疑——那么你要去我家吗?”

    丞宝绪甩开我走了,我把手插回口袋,踢着树叶独自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下去。

    我知道这样会惹怒丞宝绪,就像揪暗恋女孩儿辫子的小男生。我该怎么才能让丞宝绪对我念念不忘?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为我着迷不可自拔?该怎么做,才能在松开她的双眼后,得到她温柔的肯定?……但这根本任性,这只是一种冲动而不计后果的欲望。丞宝绪说对了一半,我害怕责任,被动是我逃避责任的一种体现,但我对丞宝绪从来都不是假的。

    传统广东人的家族观念大多很强,人数稍见规模的家族,会常有聚餐;若是家族里出了若干人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聚会就更属家常便饭。专人负责联系召唤,族谱里的人如无意外,千里迢迢也会赶来赴会。

    相对而言,春节这样的节日反而聚的不多。团圆饭后,林家就是数不尽的拜年局。未嫁的女儿可以一直收红包,肯忍受被嘲笑老姑婆的难堪,一场下来,倒是收入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