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男的说法不是夸张说辞,虽然有他们大人过于轻视的缘故,但确实,如果不是为了弟弟,本来这次阮君见都能逃出去的。

    苦面男按了按眉心:“你看紧点,别犯今天的错误让俩孩子跑了。”

    大人们都在提防哥哥阮君见,也是,剩下的弟弟那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比女孩子还孱弱几分,说话软绵绵的,听起来总跟撒娇一般。他总被哥哥凶,旁人看到了,哪个不觉得他是依附别人才能生存下去的?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弟弟,他才是前几次逃跑计划的设计者,哥哥只是执行人。

    随着关押时间延长,比起被绑架的,绑架的两个人显得更焦躁不安,他们在等一个被称为“大哥”的人,但对方迟迟没到,而弟弟则针对这一不安状态,看准了时机,故作不经意地挑拨两人关系。

    他看起来“天真无害”,说什么都会被人放在“童言无忌”这个类别,极具欺骗性。弟弟话很少,软软的没有气力,煽风点火得不着痕迹。比起那种搬弄是非嚼舌根的挑拨是非,他的行为倒不像是“挑拨”了,因为他看起来更像是不会看场合的小孩,单纯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而已。

    痦子男有一种显而易见的畸态“仇富”心,他见不得任何一个比他过的稍微好一写的人,甚至苦面男也在他隐隐约约的仇恨列表里。这种“好战”之人,只要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他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机会,因为他满心都是不忿的破坏欲。

    负责照看和监视阮家双胞胎是屋子男,即便同为绑匪,痦子男的地位也仍旧是不太明显地要比苦面男低一些。大多数杂事都是他在做,而有一天他给阮家兄弟喂吃食时,弟弟扭头拒绝了进食。

    弟弟说:“这个碗没洗。另一个叔叔——”顿了顿,弟弟露出了个有些委屈的表情,“另一个叔叔会擦碗。”

    痦子男脸色巨变:“你什么意思?嫌我脏吗!”

    弟弟“吓”得往哥哥身后缩,但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痦子男。很多时候,没有回答等于是默认。

    痦子男狞笑着“哐当”一声踢翻食盆:“你以为自己还是家里人人供着的小少爷?老子给你盛饭用的是狗盆,你狗盆都能用,还矫情盆底干不干净,既然嫌脏就别吃!你们觉得那孙子体面干净是吧?行啊,那你们问他去要饭吃啊!”

    矛盾像种子被埋于土壤当中,只要给予足够的“养分”,在合适恰当的“时机”下,它就能“破土发芽”。

    如此封闭的环境,四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假如有什么“矛盾”发生,在正常生活环境下,也许事情太多,“小矛盾”只会变成众多事件中,一件不顺心的小事情罢了,但在如此单调的生活环境里,所有一切都会被放大,自我怀疑、嫉妒、恼恨、焦虑……这一切交杂在一起,便会是那名为“恨意”的种子破土之时。

    痦子男和苦面男逐渐变得焦虑,等的人迟迟未至,一定是出了变故。

    没来的那个人是他们的老大,是任务的发起人,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牢固的连线。痦子男和苦面男彼此都有些看不上对方,痦子男觉得苦面男就是假清高,而苦面男觉得痦子男是“地痞混混”一流。有“大哥”在时,还能勉强按住两人之间波涛暗涌的矛盾。但这一切就像正在使用的高压锅,内部的矛盾从来未被消灭解除,只是一味地被强压下去,所以,一旦约束他俩的“高压锅盖”出现了“遗失”这样的情况,那么显而易见的,最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爆炸。

    那一天早上,痦子男照例打骂了阮家兄弟,苦面男也在场。吃着早饭的苦面男,在旁看得直皱眉,但他并没有插手制止。这似乎是他们俩之间的“默契”,某种被默认的“规则”。

    在痦子男闹得差不多了之后,苦面男将阮家两兄弟从地上扶起。他将自己吃剩的早饭给了兄弟俩,结果招来痦子男的厉声咒骂。

    “你装什么好人啊!假惺惺得让我想吐!这天下就你一个人高尚是吗?这么高尚别去干绑架这种龌龊事啊!”

    弟弟往苦面男怀里躲了躲,痦子男被这副画面给刺激到,他见状彻底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脸凶相的要将弟弟从苦面男怀里拖拽出来毒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