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道:“难道是村民为了镇邪而建立的吗?”

    沈有余说:“上面情况不清楚,要先上去看了才能有论断。”

    方老头的声音此时从坡上飘下:“怎么还不上来?”这声音语调明显是等得不耐烦。

    念念不再管地上的石雕人头,先爬上了坡,然后是狗哥,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都爬了上去。沈有余也爬了上去,爬的过程中蹭了一手滑腻腻的青苔,手感很糟。

    他爬上了坡面之后,只觉得迎面扑来一股寒气,四周温度比坡下要低了个三到四度。这种感觉要类比形容的话,有点类似于大夏天时,人从地下车库连接地面的口子经过,会感到温度明显下降,宛如置身低温空调间。

    沈有余不禁猜测,难道化成“虫墓”的虫子,是半个身子埋在地下的?

    三米开外的地方,是一个洞穴口。

    那洞穴约莫有40人上课的教室横向这么宽,天光到了这洞穴口就像是被一张血盆大口吞没,外头往里头看,看到的只是一片黑,当中详情如何,辨不清晰。而叫人分外惊诧的是,洞穴口林立着一排石雕,一眼看去,高度非常整齐。

    这些石雕都是灰白色,大部□□上都长有青苔,并且攀爬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藤蔓。

    石雕情态各异,或喜或怒,或哀或乐,但毫无疑问,都是村里祭拜的傩太子童子像,雕刻得栩栩如生。

    沈有余观察那些童子像,天光明亮投映在石像身上,石像背后则是深幽不可测的一片黑暗,一明一暗两种竟宛如被这一排童子像彻底分割了,就好像是组成了一道界线,是两个世界的界线。方老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冷冷说:“走吧。”

    “请稍等一下。”狗哥突然开口,“这虫墓里头不知有多凶险,我准备了一些东西用来防身,进洞之前,大家把这些分一分,各自都带一点吧。”

    说着便开始从包里掏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方老头神色似有不耐,却好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一通物品分下来,沈有余和大灰两人分到了一个兵工铲,一包用保鲜袋装起来的一叠纸符,还有一个打火机。

    其中兵工铲和打火机都很普通,唯有其中的一包符纸相当独特。沈有余仔细研究了一下那袋纸符,黄纸红字,那上头鬼画符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是他的表弟。

    他的父母早亡,虽说沈有余是由没有血缘关系的路爷爷收养的,但除了早早过世的父母,他的其余血亲,均还在世。这个其余血亲,包括了他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一家——之所以举的例子里只有他妈妈的娘家人,那是因为他爸是个孤儿,所以爷爷奶奶什么的,自是不存在的了。

    沈有余和他的外公不亲近,主要是他外公明显表现出了不喜欢他的架势,那他也自然没得做出热脸狂贴冷屁股的行为。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没什么了不起。小时候他也为此纠结过一段时间,但到如今,早就释然了。

    不过,虽然他同爷爷是如此情况,但他和舅舅家还是往来得算是比较规律,一年每个季度总还能见一面。

    他和路爷爷还有大灰住一起,舅舅会托表弟送一些时令的蔬菜水果给他们。除了这些吃的,有时候还夹杂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某次表弟不知何故送了他们一叠鬼画符的黄符纸,沈有余盯了半晌,迟疑道:“你这是?”表弟说:“刚学的,这个可以用来保平安。”沈有余脱口而出:“你要去当道士了啊?”表弟:“……不是哦。”

    总之沈有余就先收下了这叠鬼画符,大灰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叠就很震惊:“鱼仔,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在画什么鸡|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