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着山门当幌子,”容溪淡淡的说道,她闲闲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语气拉着悠长,像是可以磨人的韧性丝线,在叶冲锐的心尖上来回的磨,“山门可没有许你们做这些营生。”

    叶冲锐急忙叩了叩首,额头抵在地面上砰然作响,“是,是,小人知错,只是那神秘人说,走镖也是杀生害命,而这次的生意不过就是在原地做了,省去了跋山涉水之苦,小的一时糊涂,想着他说的也算是有道理……”

    “你知道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容溪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问道。

    叶冲锐愣了愣,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他垂着头,神情掩在烛光的暗影里,肤色黯淡,苍白无血色,嘴唇的颜色都暗了许多,呼吸微微粗重,额角的几缕发丝垂落,像没有生气的树枝在冬风里强作挣扎,整个人似瞬间老去十年。

    四周安静而沉冷,窗子的缝隙吹进来丝丝缕缕的风,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叶冲锐的身上又受了伤,流了不少的血,此时越发感觉寒冷,房间里的烛火跳跃,让他恍惚间如同觉得身在阎罗地狱。

    “我……”叶冲锐仔细的回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只记得他是戴着面具,一张脸都隐在面具里,身材高挑,有几分儒雅气质,像是一个柔弱的书生。”

    “他给你的银票呢?”容溪问道。

    叶冲锐抬手指了指,书桌后面有一个八宝格架,最底的一层隐在暗处,外面是一排书,拨出书本,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放着一个箱子。

    把箱子打开,里面便是一叠银票,叶冲锐道:“最上面的三张便是那位神秘人物留下来的。”

    冷亦修拿出其一张来看看,上面写着“汇丰票庄”,汇丰票庄,是京都的第一大银庄,是原来的太子爷外祖父的产业,自从太子爷出事之后,老爷子便深居简出,很少见外人,现在的生意也多半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打理。

    冷亦修的眸子一缩,他当然不会轻易的断定这件事情与汇丰票庄有着什么巨大的关系,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名号抛出来,引着别人来查。

    这一招巧妙的得很呐。

    冷亦修把银票放回了原处,目光闪了闪问道:“我来问你,那个神秘人物的手上可有什么特征?你要仔细的想想,事关重大,此人把叶龙帮拉下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背后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将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有可能会连累山门。”

    叶冲锐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打了一个激凌,暗暗恨自己当时一时昏了头,想得太少太浅,他又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眼前浮现那个深浓的夜,一位神秘客手持重金到访,自那一日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超出了预计的范围之外。

    猛然,脑海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他抬头看着冷亦修,眼睛晶莹闪亮,“啊,我想起来了,在那人的左手拇指之上,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印记,因为当时他是以左手递给出的银票,所以我有些印象。”

    “很好,”冷亦修读了读头,容溪与他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神便明白,他从那个白色的印记上,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随即,容溪微微一笑,那笑意如冬日的冰凌花,晶莹美丽却寒意森然,“叶冲锐,看在你这些年也算是尽心的份儿上,送你一份礼。”

    叶冲锐抬起头来,眼底微微爆出喜色,嘴里却说道:“不敢,不敢,都是分内之事。”

    容溪轻轻击了击掌,原来在门外等待号令的车夫推门进来,手依旧提着那两个木盒。

    叶冲锐的心一动,原来这木盒便是送给自己的礼,真是太意外了,他顿时感觉自己的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