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定国公夫人入了席,皇帝的视线便阴涩地黏在定国公夫人身上,未曾挪动半分。

    周清看着定国公夫人纤弱小白花的样子,又看了看不知何时撑着身子一身雪白浪|荡肤到了皇帝身旁依偎着的贵妃,垂下视线,心中暗自思量着又有好戏即将上演了。

    贵妃性子蠢笨恶毒,易被利用,且宫廷内知皇帝对定国公心思的不止自己一人。若有那心思活络之人,见了这般天时地利,未免不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挑拨贵妃与定国公夫人,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周清坐在原地,看着席间杯觥交错,指节轻敲案几等待着。

    果不其然,酒席半酣之时,便有那按捺不住的,携了酒盏上前劝酒。

    周清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原是郑美人。

    郑美人父亲乃是兖州州令,虽不算什么大官,比起贵妃的母家,却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了。此等出身却被一个出身乡野之人压制,想来定是心中有气,愤懑难当。

    郑美人一身锦绣长袍,对着贵妃悄声夸了好一会儿,便忽地将话头引到了白月光身上。

    “听闻定国公内君舞姿超群,贵妃亦是好舞之人。此番盛宴,不若二位同舞,也好让圣上见识一番谁才是真正的好舞之人。”

    贵妃本就因着一点敏锐的直觉不喜国公内君,又争宠之心迫切,如今骤然听了此句,趁着酒醉意识不清,当即站了起来,弱柳扶风般攀着旁边廊柱,对着皇帝请旨。

    “陛下,臣素听闻定国公内君舞姿绝世,有云中仙鹤的美誉,臣不才,未进宫时,曾有凤凰泣露之名,愿与内君比试一二,也好为宴会助兴。”

    这话一出,不仅是定国公神色愠怒,便连周清也拧着眉瞥了眼姜绮。

    身为官员亲眷,一等国公内君,在寿宴上如舞姬一般献舞本就是奇耻大辱,何况姜绮还说什么凤凰泣露,这天下的凤凰,除了首席上坐着的皇后周清,便再无一人可得此称号。

    一句话得罪了四个人,再兼之贬了一番自己,这姜绮,真是蠢到没边了。

    周清心下愠怒,转头不再看姜绮一眼,只是耳朵仍听着皇帝那边的动静。

    皇帝虽放浪,却自小由大儒教导,此番礼节自是烂熟于心,是以见到姜绮这番蠢笨,内心不满却又稍盛几分,只是顾忌着姜绮的靶子身份和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又生生按下了这点不满,只四两拨千斤地想着糊弄过去。

    熟料皇帝这边愿意糊弄,那定国公及白月光却不依不饶。

    只见定国公拱手请旨,倒未说什么不满的话,只是摘了白月光出去,却逼着姜绮非得跳了这舞。皇帝本就不满姜绮敌视白月光,如今见着这般紧逼他,心下倒有几分高兴,只是因着喜爱姜绮的假象,她不好出面说话,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周清。

    周清垂下眼,心思百转千回。难为皇帝看得起自己,倒不妨卖她这个人情,只是姜绮,接下来便要吃些苦头了。也罢,给他个教训,以后莫说什么凤凰泣露的浑话。她这般想着,抬眼直视前方,对着定国公安抚道:“既如此,便让贵妃舞一曲吧,也好让我等之人见见,什么叫凤凰泣露的美态。”

    此话一出,皇帝那边装着不满的样子,心下却和定国公一样,俱皆笑开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