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违的谢家,谢怡蕴心情沉重了许多,正堂上,她娘和她爹谢大人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等候良久了,下人打着火把,将整个宅院映得通红剔亮,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谢融却无心欣赏这精致,怕缩缩地躲在谢怡蕴身后,今日他逃课了,指不定还有一顿皮肉苦。

    谢怡蕴安慰他:“无事,爹爹打你一顿,又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阿姐!”谢融不满地控诉。

    谢大人戒尺已经准备好了,眼见着就要掏出来了,谢宋氏立马上前,护在谢融身前,与谢大人斗智斗勇:“谢茂,女儿护不住了你就在儿子身上撒气,有这样的道理吗?你要是能耐,你去找南阳王撒啊……”

    谢宋氏本就对南阳王的行为不满,说到这儿,倒真的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委屈。

    她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女儿,竟然被人半路截了道,要拿去做妾,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谢大人被人这么一掺和,气得说不出声,指着谢宋氏,眼睛都快喷出火。

    谢怡蕴叹了口气,走到谢茂面前,静静服了服身,说:“爹爹,女儿回来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嫡弟,她不替他们抗刀,谁来替他们低语血雨腥风?

    谢茂看着乖巧的女儿,看着看着,突然就心如刀割,喉咙酸酸的,发不出一个字,道:“你跟我来。”

    这个女儿从小就与众不同,她长大了,果然有人提着刀蜂拥过来抢夺,他护都护不住。

    谢茂实在无可奈何。

    “是,爹爹,我洗漱过后再来找您。”谢怡蕴一一告别嫡弟和母亲,换了身衣服,果然引来了再廊檐处低声行走,前来打探消息的周姨娘。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姨娘,我大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周姨娘吃过谢怡蕴的手段,知道千万不能小瞧了他们家的这位嫡小姐,遂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回道:“二姑娘,岚儿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几个方子吃下去都没有效果,比吃水还无用,怕把病气儿传给你,挣扎着不敢来。”

    “那大姐姐可要好好养病了。”论演起戏来,除了全琮,她当仁不让,回了一个遗憾的笑容,道,“我正好有些事想和大姐姐说清楚,既然她病了,那就是说不清楚了。我这里有些山间晾的春笋,给大姐姐炖炖滋补的汤,好快些好起来。”

    蕊珠儿应声端上来一个雅青色的捧盒:“姨娘请收好。”

    周姨娘一打开就吓得大惊失色,盒底赫然露出一截血红色的汗巾须子,那分明是南阳王府的世子送给她岚儿的!

    “请姨娘代我向大姐姐问好,早日和父亲说清楚。”谢怡蕴现在连周姨娘脸上仓皇如虱子的脸色都不想看了,冷言冷语道,“我那儿还有莼菜条儿,胡萝卜丝儿,菠菜叶儿,若姨娘觉得春笋不够地道,你喜欢什么,派人来支使一声,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