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迎着丝绒般的细雨,谢怡蕴离开了住了一月有余的夫子观。

    坐在马车了,她脑子飞速运转着,思索要如何从旋涡中抽身。

    其实她不过是那肉包子打狗,南阳王府也不见得多想要她这个人,不过是争过来给宣德侯府找堵。

    光是逃是不够的,该来的麻烦不会因为你转身了就不来,她姐姐谢怡岚躲在她背后平安舒服了这么久,是该独挡一面了。

    雨间路滑,谢怡蕴乘坐的马车突然失控撞上了前面的,她掀开帘正准备去看,一道矫健奋发的身影率先发现了她,奔过来道:“阿姐!”

    谢怡蕴打开车门,让谢融上来,说道:“今日没去上课四处瞎混?爹爹知道了一定揪着你打。”

    谢融却摇摇头,不肯上来,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谢怡蕴就知道他听信了什么谣言。

    “阿姐,我本来想去观里寻你的,可父亲说你一两日就会回家,不准我去,我就只好下课了同同窗过来碰运气。”谢融天然性格外向,没去山麓书院念上几日书,好友都交上了。

    谢怡蕴笑笑,往他身后望去,原来刚才撞上的车子是他家的。和她嫡弟一样,不过十岁左右,暮春时节还穿了一件天马皮做的冬袄儿,看上去身子骨弱不禁风,比起她弟弟来差了好多。只是面冠如玉,斯文秀气,自带一股风度。似极少与人交往一般,他身边的人也极为紧张,望着她,望着就望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谢怡蕴爱屋及乌,因为对谢融有不一样的宠爱,对他交的朋友也一向宽容,解围道:“小公子既与我弟弟是同窗,就随他叫我一声阿姐吧。”

    “阿……姐……”容玉张着嘴巴,别扭地开口,他身边的人马上大惊失色,谢融熟知自己这位同窗的秉性,对谢怡蕴道,“姐姐,你就别为难他了。”

    “是,也没看见你向着我说话。”谢怡蕴埋汰了一句,多日阴翳的心情一扫而光,拿出山间和蕊珠儿才的樱桃做的饼子道,“知道你等了许久早饿了,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融向来不会对谢怡蕴客气,某方面来讲,甚至有些依恋她,抢过蕊珠儿手里的捧盒,拿了一个给容玉,自己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容玉,你有口福了,我阿姐一般没这么大方。”

    “说什么呢。”谢怡蕴伸手过去抽了谢融一下。

    容玉看着亲密无间,打打闹闹的姐弟俩,一时失了神,又望了望手里的樱桃小饼,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身后的人见他没吃,松了一口气,准备接过来,却被容玉不动声色换了个方向。

    谢融见了这一幕,不满地埋怨道:“你家的家风也忒死板了。”他才不管,捧盒里的饼子都被他吃得七七八八。

    谢怡蕴知道有些大家族对自己的儿女有自己的要求,他身边的人也担惊受怕得很,谢怡蕴也不再寒暄了,将谢融带上车,向容玉一行告辞道:“小公子,天色渐晚,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带着行李不好久留,公子轻便,自行便是,告辞!”

    马夫“哟呵”一声,骏马提起矫健的双蹄,向城门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