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武帝朝汉军凡十出塞的印象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每个匈奴人的心目中了,这绝不是匈奴组织了那几次寇盗,劫略了多少男女就能打破的。

    正如二百多年后的后汉窦大将军于燕然山刻石所言,汉军如莅威神,玄甲曜日,朱旗绛天;北匈奴却是星流彗埽,萧条万里,野无遗寇。

    右贤王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狗头军师再怎么避重就轻地吹嘘,都无法抹平汉匈双方在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你也知道啊。要不是你大匈奴看起来要完,正是胡乱抓救命稻草的时候,我苦兮兮地来塞外吹冷风,就为了给你出谋划策?”

    暗暗一阵吐槽,贼眉文士按下心中的不耐烦,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立功异域以求封王”,收拾了一心情,整了整皮袄,猛地拔高嗓门,大声说道:

    “贤王缪矣!”

    不管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说话的嗓门大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漠北战后,战胜了大匈奴的汉国看似强盛无比,近年更是东伐朝鲜,南并两越,声势浩大不可一世。”

    “对,说的对啊,汉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人提不起反抗之心。”

    右贤王缩着脖子,腆着胖肚,表情夸张地说道:

    “若不是本王是左右方中的右贤王,是单于亲弟,本王都想学一学昆邪,带着部众直接南投,当一个吃喝享乐的大王喽。”

    “有句话在下面不是流传的很广嘛,说什么,‘宁为汉家一富家翁,不做塞外一胡王’,本王觉得,这话就有那么几分道理嘛。”

    还别说,他这么一缩头,那本就显得短的脖子直接消失,整个人圆滚滚的,更添几分怂气。

    “吁。”

    自动忽略了右贤王的富家翁感慨,贼眉文士双腿控马,解放出上半身。

    他严肃地看向右贤王,手指向汉国所在的南方,郑重道:

    “贤王,您只看到了汉国的强大,却没有看到这份强大底下酝酿的足以颠覆整个汉国的暗流。”

    为了不给右贤王继续感慨的机会,贼眉文士连一问一答的标准谋士风格都顾不上了,忙不迭地吐出自己的腹稿:

    “漠北、朝鲜、两越三战后,那汉人皇帝愈发好大喜功,暴虐恣睢。

    短短一十三载,剥夺侯爵过百数,百姓徙边者十万计,五年一封,三年一巡,整个汉国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鼎沸之时计日可待,亡秦之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