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河静静地躺在天光山色间,宛如处子沉浸在幻梦一般。右岸上一片月辉朦胧,芦花荡窸窣摇风;左岸边连营数里,灯火阑珊。

    此时中军帐中,焉耆长老父子、子熙公主以及夜离等众将分次而坐,正在商议进兵之事。

    焉其午道:“过了这白沙河,再有三日路程,就到了瓦楞关了。今夜大家就来商讨一下,如何拿下瓦楞关。”

    左首下副统老将吴汗禀道:“卑职当年也曾走过瓦楞关,它西依高山,东临虞河,虽然是克京族的边塞小关,却是十分险要,如果将军能给属下两千五百人马,强攻两日便可拿下。”

    众将听言,纷纷拍手叫好,赞誉老将吴汗宝刀未老,威风不减。吴汗亦甚傲大,拱手连说谬夸。

    焉其午高兴道:“好好好……瓦楞关是绕不过去的,我便拨给老将军两千五百兵马,挂印先锋,务必一鼓作气拿下瓦楞关。”

    焉其午拿定主意准备强攻瓦楞关,公主却着了慌,她急忙劝道:“不可强攻!”

    此话一落,焉其午和众将佐惊愕相望,焉耆长老也拿眼觑着子熙公主一眨不眨,欲听下文的意思。夜离领兵打仗攻城略池是个外行,只有静坐在子熙下首默然倾听。

    焉其午问道:“这是为何?”

    “强攻对我们十分不利。”子熙公主道,“我军长途行军,精疲力乏,以疲惫之师攻坚,是兵家大忌,这是第一种危险;我军兵力辎重有限,如果消耗过多,补给难以供续,军心必散,这是第二种危险;如果打草惊蛇,惊动了素坤,增兵瓦楞关,那就更加难以预料了,这是第三种危险。有这三种危险,所以强攻不可取。”

    子熙公主说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众人都听得明白,一个个不由露出佩服的目光。

    焉耆长老颔首道:“公主审时度势,分析透彻,真有大将之风啊!瓦楞关本不是我们要攻打的目标,最好能绕过它,但五千人马过境,很难不被敌人发现,所以我们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迅速通过瓦楞关。”

    “伯伯说的不错,因此子熙认为:智取才是上上之策。”子熙公主道:

    “如何智取?”焉其午十分疑惑。

    子熙公主道:“前面有一座鹰嘴崖,翻过了它,再往南走几日,就到了虞河,虞河对岸就是瓦楞关了。子熙正是从那条道过来的,只是山高路险,恐怕辎重马匹无法通行。以子熙来看:午哥哥可以派遣百名强干军士作为奇兵,翻过鹰嘴崖,渡过虞河,然后抄小路混进关去。

    等大队人马到了瓦楞关外,午哥哥就在关外以烽烟为号。关内见了烽烟,便遣一人混出关来,约好夺门破关的时间。如此出其不意,里应外合,瓦楞关就可以攻破了。”

    “好计好计……利用奇兵,渡过虞河,然后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果然好计!”焉耆长老鼓掌叫好道,“老朽怎么就没想到这条路?真是老糊涂了,当年就是你父英候在那里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焉其午大喜道:“不料子熙妹妹能想出此计,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子熙公主羞涩道:“子熙小时跟几个哥哥学了几天兵书,又才从那鹰嘴崖逃出性命,因此一时就想到了此计,还望各位将军不要见笑。”

    “诶!公主说哪里话?此计很好!”老将吴汗起身赞扬,然后向焉其午请令道,“卑职愿领这一路奇兵,混进关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