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寰再一次为张雁声的态度感到诧异。

    在过去,张雁声总是充满愤懑和怨恨的。只要话题一涉及梁莹莹,她就很容易发怒、激动。他跟她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

    可这才刚从初中毕业,怎么一下子就好像长成了大姑娘似的。

    虽然神情冷淡了些,可那种时刻准备爆发的激烈情绪好像没有了。这对张寰来说,简直如释重负。

    他在老婆还没死的时候就在外面包养女人,还生了私生子女,这事干得不地道。他也不是全无良心,对女儿多少会有些愧疚。张雁声的那些情绪会激活这种愧疚。

    可谁愿意天天良心发颤呢?张寰当然不想天天活在愧疚里。他都年近半百了,只想活得轻轻松松的。

    张雁声是个青春期的孩子,她愤怒,她怨恨,她憎恶。青春期把这些情绪加倍放大,张寰这两年感觉张雁声越来越难沟通了。

    现在,她年龄长大,自己想通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是。”张寰笑眯眯地说,“她嘴巴欠,活该,我不替她说话。哎,让爸爸进去,咱们父女俩聊聊。”

    张寰对张雁声的变化感到诧异,张雁声又何尝不对张寰的态度感到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张寰从来没在这个阶段主动找她沟通过。他总是一副一见到她就头痛的模样,总想逃。

    张雁声沉默了一下,闪开身,放了张寰进来。

    张寰和张雁声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怎么脾气有点大啊?”张寰说,“你梁姨虽然年轻,好歹是个长辈,怎么也不能跟长辈动手啊。”

    张雁声眼皮一撩:“梁莹莹想当我长辈,下辈子。她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就那话,我掐死她都是她自找的。”

    张寰咳了一声:“她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

    “她要不会说话就让她闭嘴。”张雁声眉间又泛起戾气,“我妈去世,是她一个二奶配拿来说的?她脸真大。她自己不想要脸,就别怪我不给她脸。”

    这哪是不给梁莹莹脸,这根本是不给张寰脸。

    张寰清清嗓子,又问:“硕硕今天又怎么回事,鹤鹤说他拿了你游戏机。”

    “我抽了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