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班鸠全身上下的寒战都起来了,再也没心力顾及私情。

    师尊?

    玄机长老?

    他不是在门派里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大师兄下山,千里迢迢,从青木城来到京城,沿途的种种遭遇,一边打听碎片,一遍处理各式各样的麻烦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同门。

    碎片刚在魔障里全部被偷,师尊就恰好出现——太巧了,这不仅是把断掉的线索重新续上,还大有一脚将所有谜题踹向终点的征兆。

    此时此刻,班鸠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回到沉静的状态,他站了起来,被风迎面一吹,脑袋更加清醒,逐条逐事地分析了起来:

    他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这人真的是师尊,那么剩下的路也不必走了,通过师尊打听一下其他人的去处应该不难,就算师尊不知道,师尊的出现也足以证明,同门应该是安全的,是他们自己想得太多了,修仙求道嘛,偶尔发生一两件无法解释的怪事也实属正常。

    接下来就该把师兄妹们带回三生山,从前是什么日子,以后继续过什么日子,此行就当是一次小插曲,他和大师兄,也会变回以前那样,可望不可即地相处。

    他会把放有掌门神魂的血滴子还给宫行洲,嘱咐大师兄好好温养,以掌门的修为,不出一年,就可以完全脱离血滴子束缚。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可又有那么一瞬间,班鸠在想,师尊为什么要出现呢?他不出现,自己就能借着找同门的借口,满足私心,多和大师兄相处一段时间……或者一直相处下去。

    这种恐怖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瞬即逝,刚露出个苗头,就叫人既兴奋又战栗。

    班鸠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里的宫行洲,一咬牙,赶在街上“师尊”身影消失之前跟了上去。

    自从班鸠走后,宫行洲也喂了自己一个教训,没有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些修士嘴上,更没有只顾着抱怨太闹腾,他挂了一耳朵,听他们嘀嘀咕咕自己门派的人是如何消失,再是如何找到的碎片,如何跋山涉水来到了京城,最后碎片竟然失踪的事情。

    另外一大半神识则一直挂在班鸠身上——班鸠没有走远,只是去另外一栋楼的楼顶吹冷风,他一直看着的。

    宫行洲的目光沉了沉,打算找个机会溜走。

    就在这时,班鸠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往远处跑了。

    并且不是普通的跑,班鸠当时的神色看上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