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格岐不拒绝,立刻应下“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代表西番,为太子殿下献上祝福。”

    楚子凯冷眼瞧着,近来郁结于心,当日又在天子殿书房偷听了虞昭和源帝的对话后,且知道耶格岐对虞昭有心思,越发难过,源帝百般敲打着,以虞昭性命威逼,被先前那杯毒酒所震慑,忌惮得很。在此期间只得任由源帝摆布。百般无奈却不能与虞昭解开误会,只觉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距离越来越远。好似源帝一开口应允,就会毫不留情地离开。

    加之眼前被耶格岐,这个和虞昭有过生死之交的男子一激,不由心慌意乱,终于忍不住,晚上从东宫去到朝晖宫,想见她,却见通往偏殿的前厅被人守得严实。翻上屋顶,只见虞昭和卓姚一起,彻夜明灯,为明日楚子凯纳妃之事忙活着。天快亮了卓姚都没有离去,不得不咬牙返回。

    到底是储君,就算是只纳妃妾都是大事,众人皆知,保不齐这些女子中,哪一个日后撞了大运,就可能是皇后娘娘了,再不济日后也是承恩皇妃。所以即使没有百臣观礼那么隆重,该有的礼节流程走下来,依然热闹得不行。东宫沸腾一片,源帝下旨先以展笑为尊,花轿最先入府。再是刘晚柔,张府和凌府的两位同入,源帝带着虞昭亲自莅临东宫观礼,笑得开怀。

    看见虞昭那一刻,楚子凯郁气涌上,两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众人不知情,还在调侃“殿下得了四位佳人,这就高兴得站不住了,晚上可怎生是好……”

    欢笑一片,鞭炮声也未停过,喜庆的气氛好极了。情意被虞昭藏起,可依然在哪啊,如埋在心中的一根针,扎得整颗心鲜血直流,痛得令人快窒息。好在虞珠也来了,过来同自己说着话,引走了一些注意力。

    礼成之后,忽瞥见席中赢华壹一个人喝着闷酒,脸色好似不大好,虞昭有些奇怪看着他,他视线时不时往那四位着嫣红色喜服的女子离开的方向瞟去。虞昭暗自猜想,莫不是他喜欢的人在其中?是张家小姐还是凌家小姐,正奇怪着,那边源帝好似喝得有些醉,卓姚走过来提醒着虞昭去劝劝。

    依她言走过去,只见源帝喝得满脸通红,还抱着酒壶不撒手。虞昭吩咐冯安扶着他去后方阁楼上休息一下,又转头叫卓姚去备回宫的马车。自己跟着上了阁楼,不料源帝一上去躺下便老泪纵横,嘴上喊着“晴婉,晴婉……”虞昭奇怪,冯安忙解释道“是淑妃娘娘。”

    这才明白过来,不去理会,给源帝喝了醒酒汤后,他喊累,说休息一会儿再回宫。虞昭听命在外室等着,觉得屋子里太过压抑,不由出了门,站在楼台上吹风,寒风刮在脸上,冷得发疼,却让人清醒。眼神垂下放空思绪,心便疼得不那么厉害了。

    透了透气,又摆脱了喧嚣,倒是好多了。虞昭转身欲回去,头上步摇受力一甩,掉在了楼下的宫道上。下意识先往下面一看,竟立着个人。原是耶格岐,他拾起步摇,看上来“宸妃娘娘好。”

    虞昭道:“王子不必多礼,是我失礼了。”

    耶格岐晃了晃手中步摇。“这东西可真沉,你头上还有很多,不累吗?”

    确实很累,虞昭无奈回答“大楚礼节,在其位需配其妆仪。”

    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耶格岐道:“娘娘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累吗?”

    虞昭点头,一头的金银琳琅发出清脆声响。

    耶格岐有些疑惑:“我实在不解大楚女子为何非要戴着这些累赘之物,压制在身,反而失了灵动之美。”

    虞昭细想,确实如此,要说这金银戴在头上,和花草戴在头上,都好看。可人们宁可忍着累也要将沉重的饰物放在头上顶着。又听他道:“我与你初见之时,你将青丝束起,也美。何苦再加以这些东西累着自己。”

    西番与大楚风俗相差甚远,虞昭能理解他的不解,耐心解释道:“大楚礼仪便是如此,必须持妇容示人,就算再累,若不遵守,便是失礼。”

    “我不太赞同。”耶格岐抬头看着她,虞昭一张清冷面孔,被月光添了几分柔和。看得他语气不禁放柔。“在西番,就算是华服,也是收袖的,穿上亦是好看。绝不会以穿着区分高低贵贱,都是怎样自在怎样来。恕我口直心快,大楚此等礼仪,倒像是约束女子。”

    是这样的吗?他这话可从来没人敢说,虞昭想了想,告诉他:“可大楚的女子,此生都在想如何带上最贵重的头饰,穿上袖子最广的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