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之计已是水到渠成,成效甚佳,顷刻间,楚子凯便将先前对着虞昭的迅猛风头直直掉转了个头,将跪在堂中的刘昭容吹成了个狼狈的落汤鸡,权当是赏了她成日里爱兴风作浪的报应。

    当众露出难堪之像,也不止发生过这一次了,可回顾以往哪一次,都不如今日这般丢人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刘昭容羞愤难当,全身失了力如块破抹布一样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已然是已经哭去了半条命,战战兢兢颤着身子,还在苟延残喘的低声抽泣着。

    殿中其余嫔妃虽看似安然无恙,却无一不是纠着心肝目睹了眼前这一切,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楚子凯做出这般无情样子,分明是在杀鸡给猴看,心中产生的惊惧,绝对不比刘昭容少半点。

    殿中无人再敢发出半点声音表露半点对虞昭不满的意思,生怕接在刘昭容下一个遭殃的,就成了自己

    惊恐使脑子得了清醒,众妃反应过来,终于算见识到了虞昭在楚子凯心中的分量,她们因记挂着方才跟着刘昭容做了那些顶撞不敬虞昭的举动,心中都是悬着一口气,屏气静声地跪立低头做反省状。

    护犊子护到不惜拉整个后宫下水的地步,楚子凯这一场轰烈的举动,震慑住了后妃,却没能得到虞昭的领情,她始终觉得,对待此事,还不做样子惩戒,还大张旗鼓给这样引人注目的偏宠,更易招来风雨不宁,实在不妥,于是眉头微皱,望向楚子凯,想劝,张了口又顾忌着外人在,不知该如何说。

    楚子凯打胜一场口水仗,心中全然没有虞昭心中那么多在意,浑然不觉此举哪里有不妥之处,只觉得话说多了口干舌燥,也不避嫌,顺手就拿起虞昭手边她喝过的茶盏一口饮下,这才复环顾地上跪了一片被吓得不敢开腔的众妃,冷声问道:

    “刘昭容与朕说,自古以来有法外开恩一说,你们觉得呢?她犯下种种罪行,法外开恩是否足以让她得饶恕?”

    方才站在一条战线上攻击虞昭的人,此时就如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们也都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楚子凯这问,看似是在问刘昭容的罪该不该以情面求得饶恕,实则就是在问后宫这诸多人的罪名该不该得情面求得饶恕。

    有刘昭容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众妃们小心翼翼地端着谨慎不敢放,这一开口回答,便是关系到自己是能逃脱一劫,还是会立刻踏上刀山,所以谁都不敢轻易说话。

    依然是当惯了好人的凌妃勇敢来替众人出头,只见她盈盈提着裙角上前,到楚子凯面前,取下腰间的荷包双手奉上,柔声道:

    “陛下,且听臣妾一言,宫中各位姐妹,得幸入宫成为陛下的妻妾前,依规矩,都得过同臣妾手上这一荷包,其上所绣的鸳鸯图案,本就象征深情一意,可见自古以来,后宫本是君王留情之地,法外不外乎人情一说,用于后妃身上,是再合理不过的。”

    听了这样风雅动人心的比喻,却见楚子凯面上的严肃依旧没有半点动摇,目不斜视道:

    “若因某一两个心思歹毒的人不能让这后宫和睦,那就休怪朕无情!”

    “陛下此言差矣……”凌妃起身,走至虞昭身边,把她带到楚子凯身边,又将她按坐在楚子凯旁边,笑得善解人意:

    “真情是最难能可贵而坚不可摧的,哪能是这一点小插曲就能摈弃的呢,就如陛下和懿妃妹妹,也是先因情坚才能恩爱相守,臣妾们不望得与她同样的福分,只恳请陛下能不要这般无情对待臣妾们,此番就饶恕了昭容姐姐吧,也算是给臣妾们一个安慰,这才是能造就后宫和睦风气不散的正道。”

    这话说得不要太有水准,先扬后抑,将楚子凯与虞昭之间的情意,捧上了至高地位,楚子凯十分受用,心中不愉快稍稍消散,微笑拉过虞昭的手握住,又朝众人问道:

    “既如此,你们来评一评,刘昭容从前犯下那么些罪名,都能得情面被饶恕,朕昨晚无意给懿妃穿错了衣服?是否就该铁面无私去追究她的罪?”

    闹这一场大动静,源头终于再次被提及,已经看过刘昭容妄图挑衅虞昭得到的那惨样,再没人敢不识好歹去逆龙鳞寻坏果子吃,一个个只得硬生生把方才存下的想算计虞昭入坑的满肚子坏水消化掉,异口同声道不该。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世界总算又重归风平浪静,楚子凯十分满意,微笑,转头看虞昭,神情洋溢着一丝得意,仿佛邀功一般安慰她道:“你安心,已经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