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王爷,做出这类样式的反应,更是把席上众人逗得哄笑声不断,虞珠因羞怯,脸上情不自禁浮现出了红晕,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总算有了点气色,微低着头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打趣儿,

    见楚子扬被为难得进退两难,虞珠于心不忍,不由也跟着焦急起来,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鼓起勇气,快步上前跪下,声音怯怯对着虞昭和楚子凯为楚子扬求情道:

    “妾身……妾身斗胆,还请陛下和娘娘就放过王爷吧,娘娘的恩典,妾身必定不敢辜负,回去后,定就会每日佩戴随侯珠花钗以示感激,可眼下……当真不能啊……”

    “罢了罢了,”

    也不是故意非要让人难堪,楚子凯做了样子给了面子玩笑一阵,便掌握着分寸点到为止,做主叫停了还在起哄的那一群人,又免了虞珠与楚子扬的礼后,笑道:

    “你两口子,这是在嫌懿妃与朕扰你们闺房之乐了,算了,朕不该做这不讲情面的人,拿回去吧,躲房里偷偷戴,无人看着,总不该会羞红了脸了吧。”

    君主带头收住了势头,众人随之也都将张扬的笑声收敛,偷偷捂着嘴再窃笑了一阵,忽就意识到,方才那位一直倒霉催的贤王妃,好似莫名其妙就破了衰运,得了楚子凯与虞昭两位贵人的的善意关注呢。

    这,可就让掌握着自己家人脉人情的夫人们不得不在意了。

    管他有什么其余了不得的因素牵制呢,只要是能讨上位者开心的人,便就是值得她们结交的人,于是虞珠离席跪了那一遭,待红着脸再重新落座时,即刻便受到了与方才天翻地覆截然不同的待遇。

    时来运转朝穷暮贵之事,在京州城不算少见,众夫人早就应对惯了此类事例,一个个脸变得极快又极自然,此时对虞珠,顷刻便收起了平日里的刻薄高傲样,自然而然拿笑脸相迎,谈笑时,也主动愿带上她了,称呼她时,也特意带上王妃的尊名以示尊敬了。

    由此就可见,虞珠看似是被取乐了一场,实则虞昭楚子凯在这不经意间,就把她贤王妃的实名,在众人心中重新抬举了回来,二人有心做这一场戏,想达到的目的,显然已经成功了,且效果还甚佳。

    这两三年来,被贵妇们冷待低看了许久,虞珠忽猝不及防重得了她们的示好和问候,还觉得十分不适应,连给出回应,都还做得还有些生涩,但这种被尊重的感受失而复得,令她好不觉得珍惜和欣喜。

    喜悦之余,虞珠也不忘要对虞昭苦心给予的这一片好心表达感激,于是在忙碌应酬的空闲中,抬头朝上位望去,却见虞昭正与楚子凯交头接耳,低声说说笑笑眉目传情呢,遂懂事地不去打扰二人,堪堪又收回目光。

    也正是因此,虞昭与楚子凯各自笑完聊完牵红线闹姻缘的心得后,再转头看虞珠,并未能碰巧同她对上眼神,不过看着她能从落寞中挣脱,重新融入一片繁华热闹中,虞昭打心底觉得,自己是替她高兴的。

    当年的虞尚书府,自小到大在虞昭眼里,自来就是魔窟鬼洞一般的存在,而在里头生活着的人,在她的印象中,也几乎都是长着石头心肠会吃人挖心的恶鬼,冷冰冰凶神恶煞,令她抗拒惧怕得很。

    唯有小时候自己差点被淹死的那一次,二姨娘冒着被责骂的风险,伸出来将她从冰冷池水中挽救出来的那双手,和当年重归虞府时,虞珠在秋寒之际,选择不与虚伪之人同流合污,顶着压力亲手为她绣的那个暖手皮套子,还算有些人情味和暖意。

    虞昭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小挨过了苦寒,自信自己练就心如铁石,难以被打动,实则他人无意间给她的一点温暖,就能让她记挂一辈子,滴水之恩,或许别人早都忘干净了想不起来了,她却时常都愿尽自己所能,做着最大的报答。

    “昭昭的心,又软又善……”

    旁观者清,楚子凯最看得透彻虞昭内心的本质,趁喧闹间,偏过身子压着声音夸了她一句。

    “才不是呢,”虞昭虽是受了夸,却偏过头不趁认,傲娇得很,那一套说辞依旧老套:“我心如铁石,不过是不想欠人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