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还算宽敞,坐了四个人都不觉挤,还设有些各类品茶解闷之物,最稀奇的是,案机上还有个冰鉴,里面冰着些葡萄酿与瓜果,散发着白白雾气,清凉弥漫车厢,消了太阳照耀的热气,倒不是方才想象中的那般闷热。

    车外的人可享不到这福,那些尽忠职守的护卫一个个汗水进眼睛都不肯眨一下,身上的盔甲被照得明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晒冒了烟。

    虞陆胆子小,却最懂得讨好人,车开之前,将马夫叫住了,让莲叶从那案机下搬出好几坛子冰凉的葡萄酿下去,跟着下车嘱咐道:“各位军爷辛苦,这酒是民妇一点心意,喝了解解渴也好。”

    那些人口干舌燥,却守纪律,没得到命令不敢接过,只得想着那酒的滋味,偷偷咽口水。车里的文罗在虞昭面前,从来不觉自己是外人,早就边谈边喝上了,甘甜醉人的滋味好极了,见虞陆赠酒,随口应允:“这是夫人一番好意,大家受了道谢吧。”

    听此,那些护卫迫不及待接过莲叶手中的酒坛子,道谢后一个接一个传送着畅饮,冰凉甘甜划过干哑的喉咙,总算得到一点舒畅。赞不绝口开始议论叶城的佳酿。

    车外人谈酒,车内人谈天,没人注意到虞陆和莲叶慢吞吞走着,好似在商议什么。

    莲叶稳稳扶着虞陆转身,听她低声问道:“文将军的声音可学到了。”

    “没问题的,夫人放心。”莲叶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又稳了稳她因害怕颤抖的腿。低声安慰道:“不必紧张,王太子说过,拜托的那人本事非凡,曾经受过他的救命之恩。现下他们都喝了那酒,估摸着到了那地方就会没力气,只要出了城,定然就万无一失!”

    虞陆复点点头,深呼吸两下压下恐惧,神色自若上了车。

    为圆方才撒下的谎,虞陆上车后,先拉着文罗,装模作样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任由她与虞昭继续闲聊了。

    车开出去后不久,才刚走过一条街,虞昭便觉得困得厉害,只因她午后犯困是常事,所以没有过多的怀疑。只和文罗收了话头,懒懒靠在一旁眯着眼睛养神。

    见此,虞陆定了定心神,拿个软垫给虞昭靠着头,转而又默默观察着文罗的状态,开始试探着拉着她说话。

    却见文罗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打了好几个哈欠,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虞陆的话,可那眼皮子,反复耷拉着睁不开。

    虞陆心知事成了,故作惊讶哎呀一声,懊恼道:“大事不好,我日夜祷告求的福五谷,落在百善寺忘记拿回来了,那可是要装进昭昭嫁妆里的子孙桶里的啊!这可怎生是好?”

    “不妨事……”文罗迷迷糊糊还不忘答话:“我们先回去,再派人去帮翁主拿就是……”

    声音越来越弱,一瞬间,文罗只觉得脑中涌上一股浊气,扰得思绪一团浆糊般。眼前的景象也天旋地转,越来越模糊。

    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文罗暗道不好,可为时已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重新掌住意识睁开眼睛。

    万般武艺本可大杀四方,无奈那芙蓉露里的蒙汗药的效果实在太佳,加之她又饮了掺了软骨散的酒,实在难以有力阻止意外的发生。

    文罗靠着最后一点力气,逞强爬到窗户边,想开口吩咐人警惕,最终还是抵不住双重药力发作的猛效,张着嘴还没能发出声音,眼前一黑偏歪在一旁不省人事。

    虞昭只在屋里少饮了一口,现在还只是觉得迷糊,没彻底晕睡过去,半昧间,被忽倒在自己身上的文罗吓了一大跳,迷茫睁眼望着,伸手想去扶,却没力气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