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处又走进来一行人,原卓姚后面跟着的是南荣夫人,显然她是去引路的,回来就刚好撞见了这一幕,转头对那拿着竹竿呆愣不知所措的嬷嬷训斥了几句,这才转头赔笑引着南荣夫人继续往这边过来。

    “祖母!”分离许久,虞昭十分思念家人,看见了南荣夫人身影的那一刻,喜出望外,提起裙角快步迎上去。

    “诶!”南荣夫人见着了自家孙女,也开心极了,笑着答应,杵着拐杖步子放快了些,嘴上急切嘱咐道:“和宁慢些慢些,这鹅卵石铺成的地,若摔了可疼着呢。”

    话虽是如此说,祖孙二人的脚步只一个劲儿的加快,谁都没有一点要慢下来意思。瞧见虞昭眼睛嗓子都痊愈了,南荣夫人笑呵呵的,一把牵住她的手,再左右细瞧了瞧,瘪下嘴埋怨道:

    “我孙女儿还是那么漂亮,就是又瘦了,脸色也不如从前了,看来宫里的御厨还是不如咱们府里的得你称心,把那些个厨娘给你陪过去算了。”

    “祖母可别了,”虞昭挽着她的手朝亭子里走去,伸手一指嘴里包着一个荔枝偷嚼的藕花,开玩笑抱怨道:“您瞧,就是咱们府里跟过来的人,成日从我嘴里抢东西吃,所以我才会如此呢,再来几个,一人替我吃一口,可不是要受饿了。”

    虽是玩笑,但这罪名可是真的,藕花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不知该不该把嘴里果子咽下去,活像一个呆傻金鱼一般滑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边欢声笑语一片,那边那落水的宫女紫燕被捞起来后,早有人过去问罪追责,那嬷嬷捶胸顿足在与内侍官解释:“是这蹄子自己扇的巴掌,然后发疯跳下去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怎会!”紫燕不与查事的内侍官辩驳,眼睛只朝这边望,大声哭喊道:“求懿妃娘娘做主,奴婢自知贱命一条,到底也是个人啊,难不成命都不要了诬陷她吗?”

    实在吵闹,随后而至的卓姚皱眉请示虞昭:“娘娘,浣衣坊的宫女嬷嬷不大懂规矩,奴婢过去处理。”

    “带过来瞧瞧。”听那宫女每句话都喊着虞昭的名号,倒是让南荣夫人注意了,发了话后,又疑惑地转头问虞昭道:“和宁,你可认识那女孩?”

    虞昭遥遥望了一眼以做确认,摇头否认道:“从不曾见过。”

    “想来她是想要认识你呢。”南荣夫人收了笑意,摇头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

    “不看也知,陛下把你册封的时候算得刚好,前脚给了封号,后脚就公示大楚寒疫得解的消息,以至于此刻的楚朝千万人都想认识你这解了大灾的天女呢。那么多人心,谁知其中谁真把你当福星供着,谁又想把你拉下神坛踩几脚。所以必得警惕。”

    顾虑得不无道理,南荣夫人六七十载阅人的经历,恐怕是看出什么端倪,才会起怀疑,虞昭遂应允,着人去把那争吵不休的二人带过来。

    到亭中落坐,虞昭亲手给南荣夫人剥着果子,才谈了两句家常里短,那浑身湿透的宫女紫燕和伍嬷嬷就被带了过来。

    亭中不比那苦热熬心的大太阳下,凉爽宜人冷风阵阵,紫燕此刻浑身湿透,总算如愿进来了,却承受不住这凉爽,打了个寒战。

    伍嬷嬷是个性子急的,还没依着规矩正式行礼问安,就扑通直直跪下,指着紫燕率先哭诉道:“请娘娘明鉴,原是她说去打个水结果半天不回,奴婢不过是奉掌事姑姑的命过来捉她回去,谁知她疯了似的,甩着巴掌自己,过来拉着奴婢摇啊摇,嘴里喊着些疯话。最后还往那水里跳!凭口撒谎冤枉奴婢。”

    紫燕咬着嘴唇哭哭啼啼的,不做解释,怯怯抬头望了虞昭一眼,又赶忙垂眼抹泪,好似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敢说话,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悯。

    一个粗鲁莽撞咄咄逼人,一个柔柔弱弱可怜无助,明眼一看她二人这这处事态度,好像便分得清谁跋扈谁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