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虞昭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宫人们,都知她承万千宠爱却不娇嗔,为人处事正直严谨,却也懂得在不要紧的琐事中适当睁眼闭眼打马虎眼,不见死板,也不放任,算得上一个理事精明又豁达开明的好主儿。

    可宫人们却不知,他们主儿的豁达开明,在每日晚间暖玉温香的床笫之间,全数消失不见,皆变成了迂腐呆板。

    算算日子,虞昭与楚子凯自第一次在洛原行宫赤诚浴云雨成就夫妻之实以来,亲密无间过火热日子也快将近半年了。

    不论从前在洛原时如何,如今,在后宫人人眼中,虞昭是个持媚术缠君王的冷娇儿,殿宇间嫔妃们的悄悄话,时常就会谈到此处。言语中流传着,她每晚在朝晖宫承乾坤雨露时,会对楚子凯玩的各种手段方式。

    一个法子比一个法子香艳撩心,媚药迷香帐中术,描述之细致,连京州风月楼里头的头牌花魁姑娘听了都要自行惭秽,暗暗称一句佩服。

    殊不知那传闻中夜夜以媚术承宠的人,尝得风流韵事半年,对男女情爱之事,实则还如个呆木头,每天晚上朝晖宫内殿熄了灯,楚子凯明晃晃揣着心思,上床搂住她亲吻,虞昭虽不抗拒,却也不能抑制住春心狂跳,紧张得身子僵直。

    只要楚子凯不提,虞昭就默默不做反应,一听楚子凯开口提起来,虞昭就更加觉得没羞没臊见不得人,犹犹豫豫像雏鹰初展翅战山崖般小心翼翼,试着放开手脚,可遇见半点动静,就不知所措连忙缩回。

    每次都得楚子凯牵着做主,柔声细语,言传身教,加之亲力亲为手把手教,引导虞昭好一会儿,才能让她放松了身子。此般正经人是被迫随爱落入风尘,哪里会是旁人口中将迷香媚药帐中术修了个精练的那个人呢。

    何处最能让她在意,何处就是她的弱点,楚子凯深谙此道理,在虞昭这个正经人面前,他当不了正经人,却十拿九稳抓得住她的心思,此时正好用来发挥,故作忍笑状,接着道:

    “昭昭可知今日你有多奔放,平日里你总与我埋怨说我只顾索取不体贴你,今日下午,你倒扬眉吐气一回,倒是快让我招架不住了……”

    说到此处,楚子凯微微垂下视线,话语戛然而止,沉默一瞬又抬起了头,于是虞昭不可置信的眼神,伸出了手去触印在她脖子处那如何遮都遮不去的红痕,还不明所以的抿嘴笑着。

    大事不好,虞昭心头蓦地一沉,因为不知为何,她竟能在楚子凯那笑容中,品出了三分无奈五分满足,除此之外,居然还带着两分羞怯。

    前两者就算了,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后头的羞怯一态,突然浮现在楚子凯这张挂惯了痞笑的面容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虞昭羞极,甚至不由惊惧。

    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到底自己喝醉时对他做了什么啊!其实若能想出个答案,那答案就昭然若揭,虞昭本能选择逃避那令人脸皮疼的事实,颤着声音率先笃定否认道:“不可能!”

    “好没良心啊……”她接受不了这套说法,也在楚子凯意料之中,所以准备充分,便稳得住阵脚,继续演:“你若不信,自去问外头守着的宫人们,那动静大得,你我都没说什么吩咐,他们都知弃了醒酒汤,去熬坐胎药等候着了!”

    私下都觉臊皮的事,竟还被外人知道了?虞昭听此言,虽惊慌失措但保留了一丝清醒,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依楚子凯所言起身,想寻个人证拆穿这慌。

    朝晖宫里其余的人,都是忠于楚子凯的,自然他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在虞昭心里,只娘家带来的藕花还有些不一样,可给予十足的信任,刚好,这事儿太没脸,此刻整个宫里,也只有藕花让她有勇气去问问。

    羞愤交加再不能承受,虞昭急切想证明楚子凯所说的一切都是莫须有,顾不得同他辩驳了,推开他大方给过来的怀抱,一心想出去找人证明,边迈步边朝外喊道:“花丫头,进来。”

    闻声,外头无聊打瞌睡的藕花立刻醒了,急忙推开了内殿门。“小姐醒了吗?”

    “你就在那别动,”虞昭谨慎行事,转头先看了看情况,见楚子凯只笑的狡黠,靠在书房门口瞧,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这才迈着步子继续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