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莫若如此了,那日张淑容得了虞昭一二提点,如今当真就把一颗心修炼得玲珑剔透了,再不与其余人一样好高骛远成日绞着心计还想去奢求那难以盼得到的恩宠,乖觉地主动避了嫌,只安分守己地打理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以此来换得好日子过。

    “做得不错,本该遵陛下的旨意行事。”

    先有张淑容帮忙说了一切必得遵循楚子凯的想法安排,虞昭便不用自己开口了,她暗乐得自在,窃喜于农宫一行的计划中无旁人掺合进来,心情更是舒坦,对诸嫔妃眼里逐渐暗淡下去的期待视而不见,自顾自说着嘱咐:

    “陛下与本宫不在宫里的这期间,希望诸位相处和睦,莫要无端惹是生非,一切事宜,听张淑容安排就是,若是觉得她何事做得不公正,也不可擅自生事挑衅,待陛下与本宫回来后,再来我们面前求公道,如果真有拖沓不得的要紧事宜,修书与驿臣代为传达至农宫即可。”

    “请懿妃娘娘放心,嫔妾等明白,”

    今日前来的目的,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张淑容那三言两语扼杀了,众妃满心怨怼,一齐起身行礼,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话,而后便清一色地收敛了笑容,沮丧至极。

    管她们心里是怎样恼火,虞昭不做理会,若无其事地端起盖碗喝茶酪,却不想,有人好似是有备而来,竟绕开了她与张淑容齐心做的提防,在虞昭楚子凯离宫期间,为自己做了另外的打算。

    “妹妹,嫔妾有一事想求妹妹恩准,”

    凌德仪柔弱姿态依旧,摇摇缓步上前,至虞昭面前躬身行礼,轻声说出了她的诉求:

    “嫔妾家中母亲久病不愈,兄长专于事业,也不曾娶妻,老人家膝下无子女媳妇侍奉,心情不得豁朗,顽疾想要痊愈,着实艰难,嫔妾便想着求个恩典,趁着在陛下与娘娘离宫这期间用不着待命侍奉,也准了嫔妾出宫,去云山寺常住为大楚祈福,顺便,带着母亲去修心养身。”

    为国祈福,携母养病,凌德仪话中的内容,把仁义孝义都占全了,却还是招来了在场好些人的暗嗤。

    只因她话中所提的那云山寺,距离虞昭楚子凯落脚的农宫,不过才二十里地,再者京州城中城郊一并立有古刹千百,云山寺也不算其中最出名的,偏生凌德仪就要挑着这家去,她此时提此要求,醉翁之意着实太过明显了些。

    “久病之人,本不宜受舟车劳顿之苦,为何凌德仪非要带凌老夫人去云山寺?”

    本就是想躲是非喧嚣才要离宫的,虞昭自然是不愿意给人留有来扰自己清静的机会,不想答应,反问道:

    “护国寺的香火盛于天下庙祠,你就是留于京州,在此也可为大楚社稷祈福,求得了陛下的恩准,再把你母亲接入护国寺一同清修也未尝不可,何苦徒添麻烦非要去云山寺?就近而安身不是更好?”

    “妹妹有所不知,”

    即是开了口,就总得有理由,凌德仪对其余人那不屑暗嘲的眼神视若无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册子,展开后递给虞昭过目,神态自然继续解释道:

    “去云山寺清修,本是家母的意思,她幼时就与里头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太结过缘,此番,也是收到了那为师太的请帖,为赴旧友的约,她才不辞辛苦,想着要去拜访。”

    虞昭没有接过,只转眼撇了一眼那请帖,见其上落笔之处批注的时候是二月初十,彼时,楚子凯还不曾将要去农宫的消息公之于众呢,所以凌德仪的举动是在给虞昭表明,她要去云山寺,是初十就起了这个意愿的,并非是在撵虞昭和楚子凯两人的脚。

    文书一类的东西,一张白纸落上几个黑字即可成,想要在知晓事情后伪装出前些日子的请帖,只要心细顾好细节,也不是什么难事,虞昭一点蹊跷之处也不想放过,又问凌德仪:“既然是初十收到的帖子,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