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丝耳语轻轻响在耳边,身也被楚子凯视入珍宝般拥于胸怀之中,虞昭由衷觉得,今生最美好之时无胜当下此景,然而二人所思及的,却是那如噩梦一般令人胆战心惊的从前,故心下便就感受不到任何惬意了。

    互给予情意深入了骨髓,却同经受过一遭堪能折心的离散,所生成的伤痛,二人那时天各一方,却谁都没能逃过,重逢之后,楚子凯虞昭大多时都默契地将心中余悸藏起,日子安稳过后就一概避而不谈,今日忽不经意提起了,后怕与感慨便尽数涌上心头。

    “旁人不懂陛下,但我是明白的,”

    渐而也被楚子凯的情绪所感染,虞昭心间有一丝辛酸游走而过,就快要藏不住脆弱一面,她微立直身,与楚子凯视线平齐后,轻声将肺腑之言倾诉出:

    “针锋刀刃所伤出的疼,一时忍过,皮肉就会愈合,自此也就感受不到了,可与陛下分离之后,那每时每刻能侵蚀入心房间的苦思不得之痛,才最是能要了我的命,我知,陛下应当也同受过,这辈子无论你我,当真都不想再尝第二回了。”

    “自然是不会!”

    怀中人是心头肉,曾被剜离过一次,已是让楚子凯体会到了何为心死如灰,他亦然是绝对不能容忍分离再次降临,听的虞昭吐露心声,心疼更甚,连忙和声与她保证道:

    “我与昭昭自相知相爱以来,本就从未离心,你我经受分离,原是使然于外力干扰阻隔,而如今已是苦尽甘来,再也无人能威胁到你我了,自是会安然与彼此相守一生,必然不该让你为此起顾虑,明白吗?”

    此言楚子凯已是说过多次,虞昭惶惶又听出了神,轻点了点头。“明白……”

    车驾正平稳行驰,挂在帘幕外的铃铛摇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即刻把虞昭从恍然中唤回神来,她释然般地叹了口气,不欲与楚子凯流滞于难过之中迟迟走不出,便尽力将浮现在脑海中那些难过的回忆尽数驱散,两眼弯成了一个迷人的笑颜,故作轻松道:

    “旧事刻骨铭心,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无意间忆及,难免心里还是会起点慌乱,可我只要听了陛下对我说出这一番保证或承诺,心里就觉得舒坦安然,所以就装一装矫情诱你说上一说,看,你说了,我听了,心就已经不慌了。”

    说罢,虞昭好似还怕楚子凯不相信自己的话一般,牵引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感受,楚子凯的心窍随她的一举一动而动,也感知到了她的良苦用心,如她所愿,轻描淡写将此话题带过,哄道:

    “好,昭昭安了心就好,你何时想听了,只管闹性子来撬夫君的嘴巴就是,夫乐意消受你的脾气,你越闹夫越开心,定变着法儿把你爱听的话说与你听,以夫君的口才,不会敷衍你,次次说的都不带重复。”

    甜言蜜语一出口,先前的低沉下去的氛围,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虞昭被楚子凯哄开了心,也不再纠结额上花钿一事了,整个人在他怀中放松下来,头一埋眼一闭,尽享眼下独属于二人的闲适时光。

    却正是因这一放松,虞昭全然没有发觉,在二人谈话落下之后,楚子凯并没如她一般变的安然轻松,一双黑眸垂得越发深沉,其中的担忧未散,还愈渐聚得浓郁,出神地想着什么,眉间的紧锁始终没有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