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往年的惯例来说,军费都是朝廷派放。可自前年起,天子便被朝中谗言蛊惑,重文轻武起来。克扣军饷不说,连战士们冬日的棉衣也偷工减料,歧郡已自给军费两年多。上回他便是为此事入朝,天子却连面也不愿见。

    当真是年纪大了,连脑子也糊涂了么。

    一想起这事,他就烦恼起来,抓过桌上折扇握在手中盯着。

    这折扇比寻常的扇子要大一些,也重了许多。扇骨是在塞外捡的兽骨磨的,每片扇骨模式都不相同。最外侧两片最厚,上面微刻着精妙的画。塞外风大,一年能跑马的日子不长,多是呆在帐中,他无聊时便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将折扇张开,将扇头处轻轻一拨,将最厚的那片扇骨取下,再从中间分开,扇骨中藏着一张叠好的纸露了出来。

    将纸张开,是一张舆图,画着什么地方,还用极细的小字标了批注。

    这张舆图来之不易,他为此损失了三个斥候。

    马上快要入冬,多戈睦只怕等不到边郡落下第一场雪。到时...

    正想着,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却只停在了门外,迟迟没见人进来。

    不知道宋砚书又想做什么,赵慎玉头也没抬,兀自低头看着手中图纸沉思。

    咚咚——

    那脚步停了片刻,才犹豫着敲响了门。

    他无奈站起来,平日劝说过这人不知多少回要知礼数也不听,今日倒装模作样起来。

    走到门边,拉开门,凉凉道:“你何时这般有礼——”

    他走路一向没声音,沈灵语站在外面还以为他睡下了,正贴着耳朵小心听着,没料道门突然就开了。

    一张惊慌的脸落入眼中。

    屋外的人颊边有些发红,嘴唇微张,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过了几息又闪烁地避开。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赵慎玉无暇去看,只愣怔地看着她因紧张而轻轻咬着的红唇。

    倏地,他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中衣,胸口处也半开着,瞬间一股血冲向头顶,抬手就把门拉上。

    今日这脑子是怎么回事!

    等手忙脚乱地穿好衣物后,再开门,外面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