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着独立思维的动物,即便是以群居为习性,但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着他独立的思想。

    尤其是在军伍之中,人的所思所想则是更为复杂,既有对军功、权利的欲望,同样也有对生命、上司的敬重。

    即便是强如叶青,自从独立率军开始,也从来没有轻视过麾下大军各级将领的意见,只是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既能够让麾下的将领心悦诚服,又能够不被他们热血上头后的冲动建议所左右,才是一个帅才该必备的要素。

    军中多虎狼,不惜命者、好战者比比皆是,同样,军中惜命者、理性者也从不缺少。

    一个小小的都头,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高位,手握如此强势的权利,麾下大军数十万能够团结一心,除了因为能够用各种手段让麾下的将领心悦诚服以外,自然是他在沙场上的军功,以及战无不胜的战绩,让其在军中才越来越有威望,让所有人才会相信,他的决定才是一条胜利之道。

    可即便是如此,叶青也从来不敢去轻视任何人的意见,哪怕是墨小宝、钟蚕这般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的意见叶青也从不会无视。

    也正是因为叶青的重视,才会使得他即便是战功赫赫、无往不胜威名深入人心,可麾下的将领在一些时候,同样还是会疑惑他的一些决定。

    可以想象,以叶青现在的高位与军中威望,在沙场上依然还会得到麾下一些将领对决策的疑惑或者是质疑,那么对于隆安府的完颜从彝而言,想要在短时间内把整个大军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掌握在手是有多么的艰难了。

    完颜从彝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在军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可这种威望……就如同没有共患难过的朋友、夫妻一般,并没有多少能够让外人信服的说服力。

    重压之下、大难临头之时,才最是能够考验一支大军的凝聚力与战斗力,当年关山一战,对于叶青来说可谓是这一辈子的戎马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战,同样,也是最为有着特殊意义的一战。毕竟,这一战几乎是奠定了其在军中不败的威望,以及在将士心中不死的神话。

    如今的完颜从彝,几乎如同被困守在孤城之内,当他在城墙上脸色发白之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当初关闭所有城门,断绝跟外界以及包括会宁府的往来之后,他几乎就是切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而当初在会宁府时,他曾经向完颜珣提出的条件,便是不允许完颜脱达出城去应战乞石烈诸神奴,在当时看来是多么的英明、正确,可如今再回过头来看,却才发现,他所算计的一切一切,其实都在城外宋军叶青的算计之中。

    他甚至可以肯定,叶青恐怕早就算到了会宁府不会主动出战乞石烈诸神奴,而如此一来,游弋在会宁府周遭的乞石烈诸神奴就少了牵制,但同时却又能够牵制住会宁府以及隆安府,更为重要的是,他在周遭飘忽不定的游弋,几乎等同于切断了会宁府跟隆安府之间的联系。

    “叶青最初根本就没有打算与乞石烈诸神奴遥相呼应、相互配合。”完颜从彝皱眉突然说道,王质、高虎、完颜可默默抬起头看着他,完颜从彝叹了口气,而后叹道:“这是叶青故意给我们造成的错觉,乞石烈诸神的反叛以及直指会宁府,一下子就让我们错以为,叶青这是打算以乞石烈诸神奴来攻会宁府,而后自己率兵攻取隆安府。”

    “眼下……眼下不就是这样吗?”高虎有些疑惑的问道。

    完颜从彝神情苦涩的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是是因为叶青想要让我们这般认为。不是是因为,叶青从来就没有打算让乞石烈诸神奴去攻取会宁府。这般做,都是为了迷惑我们。”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就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他们的粮草充足吧?”王质同样是疑惑的问道。

    宋军已经围城三天了,可这三天来,每天都像是闹笑话一般。

    从第一日太阳快要落山之时,城外的整个宋军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如此举动自然是使得城内的完颜从彝等人,错以为叶青这是要开始攻城了,可谁能想到!就在他们城头上以及城内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宋军却是鸣金收兵了,已经烧好了油锅、拉满了弓弦、拿起了长矛、扛起了滚木的金军兵士与将领,紧张兮兮正打算投入到守城之战时,却见城下的宋兵随着云梯上的旌旗缓缓落下后,又在扬起的厚重烟尘之中缓缓散开。

    城楼上已经紧张、害怕的冒出一身冷汗的金军将士,还在疑惑、猜测这会不会是宋军的佯攻或者是计谋之时,城外那一片又一片的宋军攻城大营上空,则是旌旗全部缓缓降下,而后头顶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他们……打算做饭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