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认得那名公子哥,正是长春苑不夜馆含雪倌人的熟客宋先生。

    宋先生瞧着扶苏的眼神带有几分打量,几分酒後微醺的迷醉,似笑非笑,扶苏心底忽然一阵不安,不由自主地回避他的眼神,却听到身後传来稚nEnG的嗓音。

    「为什麽你要带着狗项圈?」

    扶苏回头,方才还坐在餐厅里头的小nV孩蹦蹦跳跳来到他跟前,弯腰好奇地捡起地上的红牵绳,「他们把你当狗看吗?」

    人说童言天真直率,一句话宛若一根长针,狠狠地紮进了扶苏的x口,让他疼,让他面红耳赤,却一句话也回应不了。

    ──是啊,他是狗吗?

    扶苏抿紧唇,小nV孩的父亲疾步走出酒楼,皱眉道:「荷华,不许随便乱说话!跟人家道歉!」

    荷华瞪大眼睛,无辜地说:「为什麽我要道歉?明明是他们该道歉才对!」她的小指抬了起来,指向牵着少风牵绳的gUi奴。

    「怎麽可以把人当狗对待呢?」荷华继续嚷嚷,「都是一群坏蛋,大坏蛋。」

    扶苏闻言软了眉眼,看着荷华,微微一笑。

    路人也指指点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gUi奴。

    gUi奴虽说常被人瞧不起,但被这麽多人指着鼻子骂倒是头一遭,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怎麽办,要辩解不是,不辩解眼看就要挨打。

    其中一名gUi奴见势头不好,赶紧进六福酒楼搬救兵去。

    荷华的父亲夏瑾似乎拿她没辙,宠溺地说:「好、好、好,爹爹已经处理了,你别再骂人了,好不?快,放下牵绳。」

    「我不!」荷华紧握手上的牵绳,挣脱了夏瑾的怀抱,朝扶苏奔了过去。

    「你弯下腰,」荷华仰头瞧和她差了两个头高的扶苏,「我帮你解开。」

    扶苏睐着她漂亮无暇且清澄无世间任何丑恶的琉璃双眸,心情酸涩,不由得缓缓弯腰,任由荷华伸手解开了她的项圈。

    她的小手笨拙时不时擦过他的冰冷的肌肤,但却温暖至极,扶苏内心震颤,鼻尖都是荷华指间馥郁的香气,那是小孩子特有的rUx1ang,和他手上那瓶牛N有着一样的味道却又自带芬芳,宛若花间暗香,他却辨认不出是哪一种花。

    「好了。」荷华卸下了项圈和牵绳,瞧见扶苏水润的眼睛,怔了怔,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别哭,牵绳我带走了,他们就不能拿这个对待你了。」

    童言童语伴随那双软腻小手的热度透入肌理,沁入心田,如此温暖,震荡他孤寂且多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