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京都有户姓……”哪吒一时想不起来,又掏出挂名的碟子瞧,“姓卫的人家,正该胎儿降生,若我愿意,可送我过去。”

    白鹤被他这行为惊得沉默良久:“这户人家好在何处?”

    哪吒冷笑:“没爹!”

    卫家这支确实没了成年的男子。

    早在八个月前,湘东王卫康便死在了战场上。帝王原说要在旁系里选一个过继来承爵,不想卫家上折子说湘东王妃已有了身孕,想宽限几月,帝王也就允了。

    这一日,王妃只做了个梦。梦中立一男子,红袍金冠,手拿一个花篮,花篮中呈一颗珠子,珠上贴有一道符纸。这男子冲着王妃作揖道:“王妃腹中不是凡胎,原是仙家一位太子托生。他前世无亲缘之份,今世望王妃好生相待,全他骨血之情。我等兄弟姊妹感激不尽。”说罢,那颗珠子已自空中移出,没入王妃腹中,再看不见。

    王妃霎时惊醒,只觉腹痛难忍,忙唤侍从。卫府当即燃起灯火,折腾到丑时,屋里两个婆子向外报喜,说降下一个男婴,粉雕玉琢,眉间还有一颗红痣,煞是可爱。

    来帮衬的南安王妃正说第二日早上可往宫中道喜,卫夫人的陪嫁丫头荷菱就捧了东西出来,原是个金镯子下压了块红绫:“这是世子胎生就带的,怕他勒着,故解了下来。”

    “这倒奇了。”南安王妃欲让人那金镯拿来,却又摇了摇头,半途止住,“依我说,先别往外张扬,等你们王妃醒了,再做主张。”

    荷菱道:“我们王妃原醒着呢。王妃说了,红绫还好。只这镯子麻烦,恐世子大些,就戴不下了。”

    二人正说着,又听外面来报,说有一个癞头和尚并一个破足道人来府门前拜了两拜。几人寻思今日府里有了喜事,便舍些银钱来也是应当,就请他们进来。谁知下人再来报时,却说那两个道人只一人念了一段经文,又拜两拜,便离开了。

    王府上下猜不出这二人来意,正面面相觑,却是又有一道人来了,说为公子旧友。南安王妃又命去请,这个道人与前两个很是不同,入门先冲产房那边掐了个子午诀,再取出一只金麒麟,双手奉上,道:“虽无奈符纸做了遮掩,但毕竟不好太过寡淡。我等兄弟姊妹做了贺礼,可挂在他身上,也算大家伙儿还在一处。”

    荷菱听得满腹疑虑,却也收下了,那道人又说,“还要烦劳善信替贫道向他谢罪,贫道不比方才的孟浪人,故不好进去见他。”说罢,就也去了。

    荷菱更是奇怪,忙派人去追,却说人已没了踪影。

    一连两遭,湘东王府上下越发不安,但怕冲撞神灵,荷菱只得把这麒麟连着金镯红绫尽数送进去,把道人的话传给王妃。

    王妃想到梦境,也是心惊,忙嘱托道:“原还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如今想来还是不声张得好。这些东西仍给世子带着,不可提来历,仅说是我们自己打给他的。”

    荷菱忙出去吩咐那几个知道的丫头婆子闭口,再把这话给南安王妃提起,听其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只今日在场的人知道就好,免得惹什么忌讳。”

    湘东王府上下折腾了整夜,在场的几人又把话圆了圆。等到第二日一早,府里便往宫中报讯。宫中早听闻昨个儿王府来了三位出家人,有太监打趣道:“莫不是这小世子还有佛缘道心?”

    “可别真出了家。”官家却不似高兴地模样,“还是多读些书,做个俗世间的君子才好。”

    众人连忙应是,又把这话传回了王府。王妃对荷菱道:“正是如此,还是陛下看得清楚。平日里让世子多和王孙子弟们结交,少去见那些和尚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