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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尴尬、窘迫之所以让人难堪,只是因为我们还不够习惯。

    ——《眠眠细语》

    不知是倒时差,还是天黑出门的缘故,亦或是因为许眠,这一晚晏初水睡得糟糕透顶。

    其实学书法那几年,晏初水和许眠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因为六岁的年龄差,他去黄家拜师时,许眠还是个刚会扭屁股小跑的小萝卜丁。

    等到许眠上小学一年级时,晏初水已经读初中了。青春期的少年看小学鸡,就像是人类看黑猩猩。

    尤其许眠小时候还特别愣,有一次晏初水练完字,无意经过她的房门口,看见她盘坐在地上脱袜子,脱了左脚又脱右脚,晏初水问她在干吗,她说在做算术题,手指头用完了,借脚用一用。

    还有一次,是黄老师让他给许眠检查作业,语文造句填空题——外婆养了许多家禽,有……有……还有……

    她写的是,外婆养了许多家禽,有我,有外公,还有初水哥哥。

    呵呵。

    人数不够,把他也凑上了。

    再后来,他上了高中,晏家也搬离了檀城,他就再没见过许眠。最后的印象是,许眠才开始学方程式,问他,初水哥哥,x是什么意思?

    他说,x是未知。

    许眠说,那你走了以后,是不是也变成未知了?

    他说,你也一样。

    如今想来,真是一语成谶。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许眠会是现在这样,撇开穷困潦倒的生活,他更意外的是许眠的画。

    在大部分国画拍卖中,工笔的价格最高,也最好卖,其次是兼工、没骨,最后才是写意。在外行眼中,工笔需要起稿、勾线、填色,是慢工出细活,要花心思和技巧。可实际上,正因为这些繁琐的步骤,工笔也是最不容易画坏的。

    写意则不然,看似简单自如,其实最讲究画家情感与灵感的瞬时爆发。尤其是不着色彩的写意山水,更是传统文人画笔墨情趣最高深的体现。

    白纸黑墨,纵笔挥洒,大千世界,奇肆狂放。

    宛如一曲荡人心魄的京戏,听的不是词、不是曲,而是雄浑悠长的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