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翊推开她的手,兀自将衣领又扣上去,环视屋内,望着她手中的汤婆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沈雪柠仓促地把怀中汤婆子,恭敬地呈上去,歉意道:“听雨阁毗邻明镜湖,眼下明镜湖结冰了,听雨阁会比寻常地方更冷些,冻着侯爷,是妾身的罪过…”

    顾清翊把汤婆子随手塞回她怀中,大步流星走去,抽去木栓,将窗户彻底大打开,冷风呼啸而过,他眸色暗了几分,看向窗外。

    不过十步之距的明镜湖全然结冰,冻住了几条七色锦鲤,长冬草开着白色小碎花逶迤在覆了积雪的冰面,一派萧瑟冷清,就像巨大的冰窖,时刻冻着听雨阁。

    顾清翊转身坐回主位,屈指微敲桌面。

    青玉立刻去斟热茶。

    他尝了口热茶龙井,颦起剑眉:“你便是这么当侯爷夫人的?”

    沈雪柠脸色刷地白了,小心翼翼为他呈上点心:“不知侯爷此话是何意?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嫁入侯府三年,我从未苛待过任何仆人,尽心打理…咳咳…打理侯府…咳咳…”

    冷风猎猎作响,从大打开的窗户疯狂灌入,吹的沈雪柠衣裙翻卷,墨发飞扬,僵住身子,牙齿忍不住打颤,冻得咳嗽不止。

    她眉眼温顺,极力忍耐着,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虚弱地问:“侯爷,能…把窗户…关上吗?”

    她快被凛冽寒风吹晕了。

    顾清翊点了头。

    青玉紧张又着急,连忙去将窗户锁死。

    “堂堂侯爷夫人,却被账房克扣银丝炭?传出去,我永安侯名声何在?沈雪柠,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吗?”顾清翊慢转茶盏,冷言冷语:“去把账房的人拉过来。”

    青玉领命,压着喜悦连忙去了账房。

    云嬷嬷瞥了眼来人,记着先前青玉泼她雪的仇,冷哼两声,头也不抬,算盘打的啪啦响。

    “夫人用太多珍贵药材治病,月例银子都超标了。光人参就五百多两,银丝炭很贵的,侯府并未购买。烦请青玉姑娘转告夫人,让她吃穿用度节俭些,侯府经不住这么挥霍…”

    还未开口便被数落一顿的青玉,气结:“夫人是侯爷妻子,用自家银两也叫挥霍?你天天嚼舌根子,背后说夫人坏话,处处刁难夫人,侯爷叫你现在就去听雨阁认罪!”

    云嬷嬷训人的姿态顿时僵住,蹙眉皱目:“侯爷在听雨阁?不可能!侯爷可是一年没去过夫人那儿了…”

    “一去便知。”青玉嘴硬,故作得意,扬起下巴:“侯爷可关心夫人了~就坐在听雨阁正厅和夫人闲聊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