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莳当他真心实意夸奖,面上的笑越发真实。太子也跟着笑了笑,点头应允:“这倒是个好办法。”

    两个人跟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地当他是一股风。封垏一向见不得别人好,越是和融的、美好的东西,他越想毁灭。

    封垏开口,寒意十足:“殿下恐怕没有闲工夫在此闲聊,听说您的侧妃诊出有喜,圣人已经赶去东宫了。”

    封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霜莳的神情。不知她是木讷还是浑不在乎,唇角依旧含笑春风,淡淡地说了声恭喜。

    东宫有喜,太子不便久留。太子道了谢,起身望向霜莳:“今日不得闲,改日再与你商讨此事。”

    霜莳本意是不想让封垏痛快,至于太子怎么称呼她,不甚在意。太子平日里虽不大爱说话,可那眼神像似祯明帝,怎么看怎么让她心生恐惧。此时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像是送瘟神一般,忙点头应付:“多谢殿下。”

    有来有往,这一幕在封垏眼中,真是懒得再忍。太子似乎看出封垏的不快,又伸出手朝向霜莳,笑意漫过唇角:“不一起走?”

    霜莳愣了,想摇头,可太子又接了句:“孤放你在这里,不放心。”

    施以援手的是阴恻的狼,旁边坐着是凶猛的犬,霜莳有点欲哭无泪,大约是流年不利,狼狈全让她赶上了。

    霜莳未动,封垏瞧出几分乐趣,维扬的眼梢锁住霜莳,淡声开口:“太子殿下多虑了,好歹这孩子总是表叔不离口的,叔侄一场,有何不放心。您且回吧,若是被圣人知晓侧妻怀胎,您居然在宫外采野花,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了。”

    太子唇角的笑慢慢收拢,慢慢地收回手,与车三娘子道:“看来金银行的看守过于松散,回头换一批人,吩咐他们看紧点,别说是人,连只狗都不能进。”

    霜莳看着眼前的狼狈互相撕咬,只闷头不说话。太子是走了,可眼前的封垏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既然佛不动,她便起身与车三娘子告辞:“姨母,时辰不早了,霜莳先回去了。”

    车三娘子担忧她的安危,拉起她的手:“我派人去送你。”

    封垏起身,洋洋洒洒地伸了个懒腰,乘胜追击道:“没必要费事,反正顺路,一起走吧。”

    霜莳怕麻烦。

    不是怕自己惹麻烦,而是怕封垏久留,给车三娘子添乱。他是禁军统领,但凡他想整治谁,简单的一个理由便可擒人,霜莳不想让车三娘子因她受无妄之灾。何况封垏来势汹汹,那股子怨气直冲着她来,就算今日躲过一劫,以他那疯魔的性子,明日不定又有什么新花样。

    霜莳觑了觑封垏,终是软了下来:“表叔先请吧。”

    封垏还当霜莳离开李家腰杆便硬了,方才都能气得他磨牙,太子走后,又变成软趴趴的甜柿子。心头那股火气,因棋中对手败走而消,直到看到霜莳主仆下马车站在宜园门口,才牵唇一笑:“这院子不错。”

    霜莳不想跟他客套,只想送走瘟神:“多谢表叔相送,慢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