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萤嫁入东宫的懿旨由黄门捧进李家大门,周姨娘还在祠堂跪坐。得知消息后,周姨娘先是一愣,而后由秋冷扶起来,怔愣了许久才呢喃道:“嫁入东宫,怎么个嫁法?”

    秋冷摇了摇头:“懿旨只说让咱们姑娘嫁过去,没说定下什么身份。”

    “让你递信至坤宁殿,有没有提及我想要面见圣人?”

    秋冷点了点头:“提了,传话的黄门也将话递了进去,但黄门说圣人近些日子身体欠佳,免了许多请安。不过圣人传话出来,说您的心事,她一定会为您定夺。今日这道懿旨,大约就是圣人考量后的结果。”

    周姨娘皱紧眉头:“这没名没份的,我怎么能让流萤嫁过去呢!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流萤若是当不了太子妃,那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秋冷宽慰道:“自古东宫先定太子妃,后定侧妃庶妃夫人昭仪等。今日刚下第一道懿旨,未定名分未必是一件坏事。娘子莫急,婚期未定之前,您有的是功夫去圣人身前寻个准话。”

    周姨娘叹道:“许是跪久了,遇事便想的急了些。扶我回去吧,这破地方真是越发呆不下去了。”

    秋冷迟疑了下:“可是老夫人与大爷那还没松口......”

    “怎么,太子都已是我的贵婿了,我还要在这跪祠堂。圣人给我们娘三抬了身份,我看庞氏那个女人还敢不敢不拿正眼瞧我。”周姨娘紧了紧发簪,“行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去请爷今晚来咱屋用膳。”

    李思安寻常不去翡翠阁,今日破天荒地留下来用膳,话题自然也都是李游萤的婚事。相比周姨娘的沾沾自喜,李思安却觉得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当今帝后靠拿捏人心平定天下,虽然李家与皇后李家为堂亲,但人心隔肚皮,到底不是至亲,自然也归类于被算计的那一阵营里。

    这些年,虽然不喜周翡芸的嚣张做派,但碍着皇后这层关系,李思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李游萤是长女,长女出嫁给太子,这无疑又要给李家拴上一把枷锁。

    李思安见周姨娘面色红润,洋洋得意,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勉强装出来的相敬如宾宛如烟消云散,猛灌几口酒,趁着酒劲发作:“女儿嫁到东宫,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觉得女儿攀上高枝儿了,你便可以扬眉吐气,日后在李家便可以横行了?”

    周姨娘嗔道:“爷,您这话说的,咱们姑娘快大喜了,我这个当娘的不该替她高兴吗?”

    “你是高兴了,整日盼着流萤能高嫁,将京中贵女全部比下去,这回可称意了?”李思安冷哼一声,“妇人之见!若是流萤屈当最低等的侍妾,你该如何自处?李家一家老小该如何自处?”

    周姨娘忙摆手:“不可能的,圣人是见过咱们流萤的,也没少夸咱们流萤蕙质兰心温和柔顺。你这个当爹的怎能对女儿如此不自信,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笑话?”李思安拂袖,“最近你们闹出的笑话还不多吗?依我看,也不差这一综了!”

    酒膳未进分毫,李思安便弃之而去。周姨娘又气又怨,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这是嫌弃我丢人了,可这事只怪我吗?但凡他待我好一些,外人也不至于看低我。如今怕是见我摇身一变太子妃之母,他那发妻不如我,这才气急败坏。这李家,我真是越发待不下去了。”

    秋冷劝道:“娘子想开点,只要咱姑娘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您以后便不再受大娘子的排挤,这李家自然也由您说得算。姑娘那还需要您再努把力,等到事成之后,便由不得外人看低您了。”

    这话给周姨娘点燃了明灯,自己受些委屈无所谓,不能再让流萤重蹈覆辙。于是今日一封书信,明日亲自去宣德门觐见,只求见一见圣人,将虚无缥缈的事一锤定音。

    周姨娘奔波忙碌,倒让霜莳省了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