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场,灯红酒绿。

    已经深冬,外滩上还是一片生机勃勃,让人顿生豪迈。

    德四儿说,“我总算是理解了屈原老先生为什么要投汨罗江了,时代浩浩汤汤,江河渺渺滔滔,壮观啊,足以言志!”

    周扬噗一声笑出来,呵斥道,“驴唇不对马嘴,从你嘴里说出屈原两个字我都觉得是对几千年文明的侮辱。”

    “少瞧不起人,兄弟现在也算半个文化人。”德四儿讪笑着挠头皮,摆了个造型,一脸屎憋裤兜子的表情,“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啊~煮豆烧豆杆儿,豆在锅里喊;咱俩一个爹,凭啥烧死俺?”

    周扬窜过去给了他一脚,笑骂道,“赶紧把嘴闭上,挺好个小伙子,可惜会说话。”

    德四儿挠着脑袋,“三哥,心情好点没?”

    心情好不好不知道,肚子咕噜一声表示抗议。

    “走吧,回去吃点东西,早上到现在光喝茶水灌大肚了。”

    正往服装厂走,对面过来个拎着筐的小姑娘,用带着绵软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吆喝着,“鸡蛋,酱油茶鸡蛋,好吃不贵,一角钱一个。”

    他眼眶刷一下就红了,几滴泪珠子滚落下来,江上来的风一打,顺着鼻翼流到嘴角。

    双腿像是灌了铅,艰难的走几步挪过去,亲切的问,“鸡蛋还剩下多少,我包圆儿了。”

    小姑娘惊诧,张着小嘴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筐放下,“老板,等一下,我数出来。”

    竹筐里套着一层朔料袋,汤汁黑亮如墨玉,点缀着少许茶叶,小姑娘手刚伸进去,冷的一哆嗦。

    他抢过来,“放下吧,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三十个,天冷生意不好,我估计你也没卖出去几个,就按三十个算行不?”

    小姑娘喊道,“老板你咋知道?”

    “我还知道你叫宋应彩,今年十六岁,应该辍学了吧,是不是家里老子娘没钱供你念书。”他越说越心酸,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姑娘慌了,伸手抢鸡蛋筐,他不撒手。

    “你家里还有个大哥叫宋应彪,大你一轮,告诉你大哥,不要骑摩托车了,不然他会摔断腿.......”他嘀嘀咕咕的,像是魔障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