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有大儒。

    这位大儒姓母名昭裔。

    其本是河中龙门人,随剑南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入蜀,为掌书记,后蜀建立后,历任御史中丞、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左仆射,几年前以太子太师致仕。

    母昭裔自幼家贫,在艰难的条件下求学苦读,为借书常遭白眼,深有所感,身居高位后便把重心放在教育事业上。当时蜀中庠学皆废,朝廷一时无暇顾及,母昭裔先是自己出资营造学宫,建校舍,命人按雍都旧本刻“九经”于学宫,其后又多次上疏劝孟昶施仁政,兴教育。

    孟昶正是在母昭裔深刻影响下,走上仁治之路,通过国家之力,集众儒之智,严选十一经,易、书、诗、左氏、公羊、谷梁、仪礼、礼记、周礼、论语、孟子,大行刊刻,又出巨资各县官办庠学,大兴教育。

    正因为有如此巨大的贡献,母昭裔在蜀中的影响力,独一无二。

    但大儒已故。

    门下得意弟子句中正、孙逢古皆已跟随孟昶赴京。

    只留下了一位入室弟子,埋首批注九经,编辑“文选”。

    这位弟子姓甄名方,字公回。

    其本为母昭裔书僮,端茶倒水之余识了字,性子就变了,从聪明伶俐变的寡言少语,一头扑在学问上,母昭裔欣慰其好学钻研,恩准其改回姓氏,又赐名字,收为入室弟子。

    本希望其学有所成后,出仕为国效力,然而甄方却不屑一顾,只把头埋进故纸堆里。

    母昭裔致仕后,怀着各种目的上门请教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母昭裔疲于应付,全是甄方代劳,其年青,辈份小,很多人便刻意为难他,专出刁钻难题,甄方每每脱口应答,时人惊讶之余,人送雅号“甄九经”。

    秦越本想去会一会的,但一直忙,如今,索性便托程慎张仲子他们去试试,想来文人雅士应该更好打交道,也好探探有没有真本事。

    秦越对这些闽地士子很看重,先放一个月的假,一人再奉上三十两银子二十贯铜钱,让他们公款旅游。凡出城的,再拨两甲士护卫。

    毕竟人家大老远来的,实在不容易。

    虽然,来的人动机未必就纯,但秦越都欢迎,有心仕途的,对他来说更好,眼下幕府都空荡荡的。

    秦越空有征辟之权,但因为李谷杵在那里,眼下许多事做起来都有些束手束脚,如征辟一个赵文亮,既要上书朝廷,还要与李谷详细解释,秦越可不想把名额胡乱浪费掉。

    但这些闽地士子,身份干净,就不用鸟那李谷了,非正印官,随便安置。

    对有学问的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