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捷军。”这一回,大声的吼了出来,气势顿时为之一变。

    郭荣骑的骏马似乎受不了身边浓郁的血杀气,不停的扬蹄奋鬃,郭荣不得不控马盘旋着。

    “大声的告诉朕,为什么别人都在逃跑,而你们却于溃军中逆流而上,浴血奋杀。告诉朕……”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这句话却是不好回答了,甲寅只会把眼睛看向秦越。秦越见众人不说话,这时冷场就不好看了,只好上前一步,大声道:“只有前进,才能胜利。”

    “说的好。”郭荣对眼前这家伙的聪明很满意,他高高的举起鞭子,高声道:

    “只有前进,才能胜利——如今逆贼正仓皇逃窜,尔等尚能战否?”

    “战!”

    “战!”

    ……

    夜幕终于遮下了,将山川、河流、鲜血与尸体都笼上一层黑色,却遮不住那浓郁的血腥。

    甲寅席地而坐,怀抱着一领崭新的甲胄却无心试穿,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篝火出神。

    甲叶是复层的,外面是鱼鳞状的黑亮硬牛皮叠合串成,内里还有一层更细更小更软的皮叶织成的衬里。胸前护心镜是白铜所制,明亮的不敢让人直视。肩背后有两个带勾,可惜还没资格扣挂着蓝缎红里的绣花披风。

    头盔也是白铜为骨,牛皮缝制,额前上方有一湾寸宽的新月形帽沿,一只猛虎前足踏在帽沿上,却是个猛虎试水造型,一条异常修长优美的虎尾弯弯的翘起,紧紧的搭压在头盔顶部,那有一篷红缨迎风飘扬。

    这是一套十二斤重的轻甲,与之配套的还有一件三层丝织比甲和一条七十二环钉的腰扣,是禁卫上军的标准装备。

    要搁平时,甲寅会兴奋的大叫,但庄横与鲍九斤的阵亡,令他的心里十分难受,回忆着与庄横一起练刀较劲,想起鲍九斤的偷奸耍滑,却是连那两络鼠须都十分可爱起来。

    秦越头枕在甲寅大腿上,懒洋洋的躺靠着,慢悠悠的举起竹筒轻呡一口,然后慢悠悠的长呼一口气,也不知是喜欢那辣酒还是在讨厌酒味的斑杂。

    陈疤子也在喝酒,他在领酒时毫不客气的从军需官手里夺了三筒下来,说还有俩兄弟,老子帮他们喝。他先朝地上倾倒一口酒,自己再喝一口,边喝边呢喃。

    说这里叫高平,搁古时就叫长平,睡着四十万的赵军先辈同胞呢,你们下去也不会寂寞云云,喝着喝着,两眼就有些通红。

    稍远两步,是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们,虽然互相间还不能喊出名字来,但不妨碍以兄弟相称,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真的是过命交情。

    他们也在喝酒,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沉默不语,但更多的是脸带喜色。一个大头兵,三军阵前享受皇帝亲颁奖励的殊荣,足够光宗耀祖了,而且赏赐之丰,远超了他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