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天守阁迟滞伊达军的进攻,让残军能够顺利突围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尼子敬久要撤走,显然不可能带走所有人,残存的新宫党徒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显然成为了首选。

    他没有带走十六岁的爱妾,毕竟在生命垂危之际,没有心去谈女色。他的爱妾拖着长长的尾裙一把拽住尼子敬久的胳膊,用着最为乞求的眼神说道:“殿下,带我走吧。”

    “滚!”尼子敬久满是血丝的狞恶眼神瞪着爱妾,将人一脚踹开,然后带着手下率先逃向了窄道,一边大声呼喝着,一边速度极快的逃向南馆。只剩下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在城外的阵地上,吉田政成看到尾高城内冒起的滚滚浓烟,他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尾高城已经失守了,敌人放火焚烧天守阁以作最后的抵抗,第二件事情想到的却是敌人想要逃跑。

    吉田政成将目光看向了还没有失守的南馆。突然对着开始收拾铁炮的长尾景利喊道:“四郎左卫门。你立即率队前往南馆外。一看到敌人从馆上逃下来,就给被逼回去。”

    吉田政成的判断显然是正确的,当长尾景利率领着铁炮队赶往南馆之外的时候,尼子敬久刚刚通过窄道准备绳索逃生,尼子敬久清楚,他独自一人逃生是没有生路的,只有带上足够多的人才能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长尾景利原本还有点愤愤不平,认为吉田政成是想要抢他的功劳。一来到南馆之外,却是看到南馆之上人影绰绰,知道吉田政成的判断相当准确,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直呼英明。

    长尾景利低声吩咐道:“隐蔽,第一小队准备,等待敌人悬到一半的时候方才射击,第二小队,等到第一小队射击完成之后,立即射击城头。将敌人逼回去。”一个小队十杆铁炮。

    五条绳索放下了馆舍的城头,五个身影从上面悬了下来。不等到下面,又有五个急不可耐的爬了下来,下面的五个恶狠狠地喊道:“找死啊,绳索禁不住,等我们下去后再下来”

    回应他们的是阵阵的铁炮声,火光与烟雾中,有几杆铁炮打中了悬在半空中的守军的身上,由于逃跑,为了减轻重量,足具早已经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肉体如何挡得住枪弹的射击,将他身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惨叫声中,松开了绳索,掉了下来,受到了二次伤害,双目圆睁地摔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十杆铁炮射杀了三人,还有两人吓得摔下了城下,摔断了腿脚,跪在地上嗷嗷乱叫。

    城头上原本想要爬下来的五人,眼见得城下火光烟雾轰鸣声中,吓得哪敢再爬下去,立即想要爬上去,却遭到了第二小队的射击,一下子又有两人被打中,摔了下去。

    尼子敬久为了笼络人心,并没有第一个逃跑,留在了后头,让他躲过了一劫,铁炮射击的威力,深深地震慑住了他们。他四周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残兵败将脸上满是犹豫和恐惧的神情。

    尼子敬久哪里想到尾高城竟然如此轻易的被攻破,也没有想到竟然没有给他留下一条生路,生生断绝了他的逃跑路线,心中明白剩下的只有两条道路可走,心忖道:“只能投降了,希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

    尼子敬久曾经与伊达政衡交涉过,虽然没有交情,但是也有一面之缘,希望看在这一面之缘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就算是被押解送往备中国,也比当场格杀来得好。

    摘下了头盔,解下了腰中太刀,尼子敬久的精气神连同幻想一起破碎,垂着头、垮着肩,心忖道:“只能够看运气了,运气好,还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在伊达政衡面前混个好处。”

    尼子敬久和伊达政衡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事情只在高层流传,对于敢死队的人们来说,尼子敬久的脑袋可是巨大的战功,天守阁的大火迟滞了敢死队的攻击,也惹恼了他们。

    百余敢死队冲过三四十步的窄道,尼子敬久刚刚想要喊话投降,却眼见得一名敢死队成员哪里会让他喊出话来,一旦喊出话来就不好下手了,忙中出乱将手中太刀当做飞刀,大声吼叫着用力投掷过来。太刀在空中飞翔着,越过了三十余步,早已经没有了威势,其实尼子敬久只要稍稍躲避就能够躲开,只是命该如此,尼子敬久恍惚中冲上前去,一前一后两个力的作用正好被太刀射中了脑袋,半个脑瓜子被劈了下来。

    围着尼子敬久的残兵败将们愣住了,看着从他们主君脑门上落下来得太刀,同时掉下来的血肉模糊的半个脑瓜子,脑中一片空白。那名敢死队成员脑中同样一阵空白,其余同伴目含羡慕嫉妒的眼神好不废话,提着太刀,冲过去一阵切瓜砍菜的乱杀。

    一个时辰之后,天守阁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吉田政成在城外做了检首礼,那名敢死队士兵将清洗过后的用绳索绑起来的尼子敬久的脑袋放在了第一位之上,他望着残缺的脑袋,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尼子敬久竟然如此勇敢,与城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