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噤若寒蝉,生怕今川义元将怒火转移到他们头上。今川义元今日怒火中烧,也是情有可原,谁让那支让他寝食难安的打着美浓旗号的援军终于完成了他们缓慢的形成,抵达了末森城,本来还想着就近查看一番再做定夺。哪里想到探子回报末森城只有三千人,出发时拥有五千兵马,抵达末森城只有三千,那么剩下的二千人马呢?

    这位倒霉蛋一问三不知,这才遭了难。今川义元派遣了不少探子,扩大探查范围,看看能否找到埋伏在末森城周边地带的那二千人马,很显然,他做了无用功,否则也不会如此暴怒,失眠几日的今川义元暴跳如雷,怒砸茶杯。

    小会议室内的气氛寂静尴尬,谁也做不出好的推测。众人的心思都是七上八下的,谁让刚刚落下帷幕的敦贺之战,伊达家表现的太过于逆天,谁能够保证来的不是伊达家的人马。起码在没有弄清楚失踪了的二千人马的行踪之前,他们是不敢随意出兵作战的,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趟雷的。失败了这口大黑锅谁爱背谁背,他们全都不傻。

    终于,当天色微暗的时候,一名亲信下人的到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硬着头皮禀报道:“御馆,武田典厩信繁求见。”

    今川义元疑道:“他来作甚?”

    冈部元信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来请求主公让武田军撤军的,返回甲斐啊。主公万不可轻易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在如此危机局势之下,武田家竟然不顾联盟之谊,擅自撤退,做梦。”

    众人纷纷附和赞同,好似武田军想要撤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全都知道刚刚取得那场胜利,大家口头上各说各有理,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不过是捡了武田军的便宜。如此好用的炮灰,谁不喜欢,放他们走,难道让在场的人们顶上去,这怎么可以。众人纷纷请求,好似说的慢了就要被推上去当做顶包的炮灰一般。

    上行下效,今川义元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他冷笑道:“雾太浓家的山猴子避入山中,伊达家想要找他们麻烦就得先找我的麻烦,要来打骏远三,到那时,我们孤军奋战,如何应对?现在好不容易拉武田家下水,怎么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爬上岸,然后踹我们一脚,让我们无法脱身。冈部元信、鹈殿长照,你二人各领一部左右监视武田军,堵住他们的去路,让他们不得不为我们所用。”

    鹈殿长照不愧是今川义元的亲外甥,如此快的就重新起复,楞了一下,忙跟着冈部元信应道:“是!”

    今川义元沉吟了片刻,对着身旁的庵原忠胤道:“武田典厩的事由你着地啊,就说我中暑养病不能吹风,不在刈谷城内,至于在何处这是军事机密不得相告,其他事宜都说要等到我决断就是,能拖就拖。”

    堂堂镰仓太郎源义家一系的名门望族,战国时代爱好能剧、和歌等事物,文武双全的风雅大名,号称东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义元耍起无赖来水能够抵挡得住。就算是将才足以匹敌甲斐之虎武田晴信的武田信繁也不得不打碎牙齿和水吞下,一遍遍的诉说撤军的必要性。

    武田信繁见不到今川义元,又看到两支今川家的军队钳制住了武田军的退路,美其名曰支援,其实是来监视他们的,如今维持三国联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他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回报给武田晴信。

    得到武田信繁书信的武田晴信出离愤怒了,破口大骂,欺人太甚,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愤怒之余就是深深的懊悔,他万没有想到形势变得如此迅速。他当真是无力出击,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越后的宿敌吞下上野国,然后将势力推进到了信浓国的边界。

    是的,长尾景虎连续攻破北条家在上野国的城堡之后,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将越后国人分封到这些原属于北条家的地盘,吃相看似难看,可是非常实用,短短时间内就将上野国并入他的势力范围。

    长尾景虎取得上野国之后,没有继续前进,如此一来,北条氏康虽然愤怒,由于上野国本就是三方势力的交接点,属于北条家的边缘地带,他没有和越后人决一死战的心。

    长尾景虎没有继续前进,北条氏康也没有进攻的意思,双方在边境线停下了脚步,不过长尾景虎显然还不满足,他在川中岛地区蠢蠢欲动的同时,越过碓冰峠也很有兴趣。

    长尾景虎加强了碓冰峠的守备力量,将信浓通往上野国的门户给堵住了,碓冰峠上的守军能够抵御武田家的入侵,同样也能够越过碓冰峠进攻信浓的腹地,这对于越后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武田晴信接到了武田信繁的书信,他没有想到今川义元会耍无赖,可是正如武田信繁信中所叙述的那样,如今三国联盟是保障武田家安全的重要保证,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可是不撕破脸,如何将武田家的精锐人马撤回来,就成为了武田晴信要思考的问题,同时,他也要思考长尾景虎到底想要干什么,是的,尽出奇招的长尾景虎实在难以捉摸。

    武田晴信虽然焦虑,但是并不沮丧。虽然难以出击扩大优势,但是他对于守御现有的地盘还是很有信心的,特别是海津城的建造,让他在川中岛地区有了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桥头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