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笼衡信知道周济和尚说了这么多话,就等着这句话呢,根来寺想要稳住他,他也想要稳住根来寺,倒是要看看津田算长、算正父子会不会坐以待毙,如果真的愿意等死,那么这局就算他失败了。

    葛笼衡信好似后知后觉一般,讶然道:“原来如此,主公的意思也只是在这纪之川河口修筑一城,我等也不可越俎代庖,既然根来寺愿意和谈,那么再过几日,我等也不用剑拔弩张了。”

    周济和尚送上了百余担米面之后便告辞离去。

    葛笼衡信眯了眯眼眸,看着远去的根来寺使僧,眼底,是野狼一样冷酷的光芒,低声喃喃道:“我等着,这一场能否取得最大利益,就要看你们是否真的会坐以待毙。”

    宫地明光返回之后,突然看到了葛笼衡信不甘的眼眸,敏锐的察觉出了葛笼衡信想要做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却没有说话,默默的进来禀报了一句,默默的坐下来。

    葛笼衡信看了一眼宫地明光,又看了一眼众将,大部分人明显放松了下来,这可不行,要知道一旦真的来袭的话,以这种态度恐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偷鸡不成蚀把米。

    葛笼衡信拍了拍手,宫地明光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了起来,葛笼衡信环顾了一下众人,如狼一般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他沉声说道:“诸位,现在我来说说我的谋算。”

    停顿了一下,葛笼衡信继续说道:“诸位也都清楚,此城距根来寺本宗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说是咫尺之遥也不为过,可是没有主公的命令,我等却不能够擅自攻击根来寺。这个原因,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清楚。”

    宫地明光等人纷纷点头称是,伊达家的命令只是压迫和泉、纪伊等地,迫使后者退让,一旦攻打根来寺就如同捅了马蜂窝,在还没有下达总攻命令前自然不能够擅自攻击。

    葛笼衡信声音压得更低了,道:“我等在纪之川河口筑城,从根来寺的反应来看,我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我为何还要警戒,一来这里是敌境,二来我是再等候一人的到来。”

    宫地明光问道:“谁?”

    葛笼衡信俯视着脚下,沉声说道:“津田算长、算正父子,根来寺的武装集团根来众的首领,周所周知,他们父子两人是根来寺的主要反对者,根来寺想要求和,必然会将他们父子两人绑缚着送到主公的面前。你们说说看,如果他们父子想要活命,会干出什么勾当来。”

    宫地明光的心脏骤然猛跳,他抬起头愕然道:“奋力一击。”他这才想起为何葛笼衡信会如此自信,会如此作为,正是看中了津田算长、算正父子只有在根来寺和伊达家敌对的情况下才能够活命。

    葛笼衡信缓缓站起来,望着众人,目露精光,道:“畏惧了?害怕了?津田算正现在应该还在岸和田城,你们说说,如果他知道了只有奋力一击才能够保全他们父子家人的性命,你们说说,他会对谁奋力一击?石山本愿寺驻军上万,他也不可能说服根来众跟着他一同冒险。唯有这儿,对,就是这儿,根来寺的腹地,才是他们的目标。”

    葛笼衡信掷地有声,大手一挥,恶狠狠的说道:“根来寺拥有四五千根来众,就因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在纪伊、和泉、河内三国跋扈,可是如果根来众没有了呢?”

    众人低头不语,显然都被葛笼衡信的话给吓到了,是啊,就算是他们,在明知求和必死的情况,定然会奋力一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况且,在津田父子看来攻克了和歌山城,杀伤了大量伊达家的将士之后,根来寺再想求和已是万难的事情,唯有敌对下去,到时候还得仰仗到他们父子的地方。众人全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葛笼衡信望着众人,道:“我等深入根来寺的腹地,唯有将河口附近高地尽收手中,然后修筑简易的城砦,监视附近,轮班巡逻,此事当在四五天之内爆发,不然的话他们父子只能够坐以待毙了。”

    众人点头赞同。

    葛笼衡信的算计果然准确。在九月十六日晚,在土佛山附近的山谷之内,三千余人密密麻麻的在休整,全都低声交谈着,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着,和着溪水吃着饭团。

    领头的津田算正看着匆匆赶来的叔父杉之坊明算,一把抓住胳膊问道:“叔父,父亲情况如何?”津田算正自从日前得到了一封不要他立即返回的书信之后便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津田算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