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亭晴季得了伊达家三千二百三十石的知行,看似站在了伊达家,实际上伊达家看重的是他公家的身份,可以用来牵连伊达家和公家之间的关系上,所以他代表的正是公家的脸面。

    飞鸟井雅春看到菊亭晴季久久不语,心中渐渐烦躁,他知道如果不下重注,就算是公家被打了脸面,菊亭晴季最终也不会下死力气,要知道数百年前来武家上台以来公家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脸面。

    飞鸟井雅春深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右府,下臣有一养女,从小便跟着姑母入了宫,与春龄公主一起长大,年方十三,愿意侍奉右府,不知道右府意下如何?”

    菊亭晴季眼睛一亮,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女子,他就算是迎娶为正室夫人也不为过,如果春龄公主能够成为伊达氏续弦,这位一同长大的侍女未来也不可限量,飞鸟井雅春显然是不想让出来的。

    菊亭晴季抬头看了他一眼,凝重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了整个公家的体面,我是责无旁贷的,近日我会前去走动走动。”

    第二天一早,菊亭晴季到了本国寺,政衡近段时日夜住淀城,不过白日还是会返回本国寺,奉行馆也搬入了本国寺,俨然成为了管理畿内各国的行政中心。他向奉行馆递了贴,等候政衡的召见。

    政衡得知菊亭晴季求见,待他进来,问道:“你有何事?”

    菊亭晴季在外趾高气扬,不过在对政衡的时候虽说不至于卑躬屈膝,可还是恭敬有加,他上前道:“昨日飞鸟井权中纳言拜访在下,特来请示如何发落?”

    政衡眉目一挑,道:“何事?”外间谣传,政衡也是知道的,他没有辟谣也没有承认,今日菊亭晴季相告,他不可表现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感觉,还是要给他们一点脸面。

    菊亭晴季回道:“外间传得沸沸扬扬,飞鸟井权中纳言希望臣下能够促成大人和春龄皇女之间的联姻,臣下想了一下,不敢自作主张,便前来向大人回禀,还请大人决断。”

    政衡一直以来都有吞并朝廷将倭国整合成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的愿景,他之所以不惜将睦仁赶尽杀绝,新立不可能产生后嗣的女天皇也是这种基于这种愿景,如果能够迎娶一位公主的话,那么他和这位公主所生的儿子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对于政衡将倭国彻底改造成为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是有巨大意义的,否则的话他也只能够收获一个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这样的双头政权。

    愿景是愿景,不过也不能够吃相太难看,这也是政衡一直无动于衷的缘故,终于等来了菊亭晴季的主动相询,政衡思考了一阵,看着菊亭晴季,问道:“今上的意见呢?”

    女天皇从来都是一个摆设,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政衡所问不过是想要知道公卿们对于此事的态度,菊亭晴季从中读出了一些意思,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回道:“全都同意。”

    政衡眉头一皱,叹了一声,道:“山中夫人已去年余,该是续弦的时候了,如果今上同意,迎娶公主之事也要操办起来,右大臣,这件事情就交予给你,可与奉行馆商议彩礼一事。”

    菊亭晴季听得政衡点头,心头兴奋,此事一成,他在京中和伊达家中的地位将彻底稳固,心中暗思,自家也得尽快将飞鸟井雅春的养女娶进门,否则一旦事泄,恐怕节外生枝。

    菊亭晴季心满意足的离去,政衡不过是得空见了他一面罢了,他一早接到了小谷城再度大战的消息,浅井久政和浅井长政这对父子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之后待到春暖花开再度大战起来。

    野山益朝一面恭喜政衡迎娶皇女得偿所愿,不过见得政衡并不为意,也就不再多言,不过这件事情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大事情,自然会引发议论。

    政衡拿着手中的书册,道:“这浅井长政的气势到底是颓了,如今小谷城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心气士气都足,在想轻易攻破实属困难,更何况浅井家除了一些愚忠之辈还在坚持,其余人等全都冷眼旁观,瞧着眼前的架势,仅仅依靠浅井长政一人,想要打破小谷城,怕是一件难事。”

    野山益朝不知政衡曾给小谷城的浅井久政打过气,不过他倒是知道政衡想要收拢浅井长政为己用,否则也不会坐视近在咫尺的小谷城继续斗下去,年前就算是伊达家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是近在咫尺的小谷城还是能够打下的。他说道:“浅井久政、长政两人现在都在勉力支撑,只要有一方有援军抵达,另外一方就得吃败仗,不过看来浅井长政心气还足,不吃点苦头是不会低头的。”

    政衡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再吃一段时日的苦头好了,且冷眼瞧上些日子,再定夺不迟。宫内大辅,今日招你前来,自然不是所为小谷城之事,而是为了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