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义元的脸色凝滞,这个消息虽在意料之中,可是再度听到还是不禁感到震惊,震惊之后则是深深的恐惧,他急切问道:“伊达军出动的数目多少,还剩几何?”这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将军马上死本就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虽然麻烦,可是只要有共同的敌人,晾武田晴信再是恼怒也不敢和他彻底翻脸,这他还是自信的。如果两败俱伤,伊达军同样损失惨重,如此一来或许还有胜利的希望。否则,前景必定一片黑暗。

    然而,他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

    冈部元信略带一丝恐惧之色,回道:“情况很不乐观,据残兵所叙述,敌军神出鬼没,首先放火烧山,武田军精疲力竭之后然后被团团包围在矢作川河滩,这才全军覆没,如此说来对方付出的代价不超过一成。末森城的情况同样说明了他们损失的确不是很好。”

    在场的重任都是老于战事,怎么会想不明白?神色也是更为恐怖,用如此小的代价就获得了如此大的胜利,末森城的军队的强悍程度可见一斑,这才是让他们恐怖的原因。

    冈部元信望着呆若木鸡的今川义元,苦笑摇头道:“主公,武田军上下三千七百余人全军覆没,敌军却损失不大,这可能造成的关系,难以捉摸,还请主公决断,该如何应对?”

    今川义元深吸了一口气,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末森城的所谓斋藤军太过于强悍了,以一己之力就将武田军给干灭了,这等实力放在战场上就是决定战场胜负手的关键。

    当然,今川义元也不是没有还击之力。他只要不惜任何代价,用人命堆,也能够堆死,不过如此一来就算是战胜了对手,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动弹。要知道还有鸣海城的织田信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同时武田晴信难保不会趁着他虚弱报仇雪恨。

    所以,今川义元沉思良久,迟迟难以作出决断,冈部元信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撤军的意思呼之欲出。可是,真要让他做出决断,实在是纠结,这又是一个困难重重的决断。

    冈部元信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郑重说道:“主公,迟恐生变,一旦申请不可挽救了,则必是玉石俱焚之局面,还请主公快点决断,或许有还一手的机会?!”

    今川义元“嗯”的一声,他不知道冈部元信那来的自信,不过如今也只能够死马当活马医了。

    翌日,冈部元信和鹈殿长照分别从井之谷、镜川渡口撤军返回刈谷城。

    子夜时分,被音乐遮挡的天穹没有一丝星月之光。就在刈谷城的方向,一条由无数道火炬组成的火龙亮起,自刈谷城中蜿蜒而出。迅速的向着冈崎城奔去,就在这条光龙离开的同时,刈谷城则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时刻关注刈谷城动静的探子纷纷骚乱起来,今川军这是要逃了?!

    首先被惊动的是绪川城的松平家康,一听之下,披了外袍就直接冲了出来,望着已经于夜色融为一体的刈谷城,还有那条将刈谷城中所有的光亮一起带走的光龙,他心中满是疑惑。

    正在此时,绪川城门被惊动,内藤清长突然脸色苍白地匆匆闯了进来,禀报道:“少主,请不要震惊,武田信繁被杀了。”

    松平家康一时间竟然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怀疑地问道:“真的?”

    内藤清长点头称道:“此事确定无疑,听说斋藤军已经拎着武田信繁的首级,纵马撤回了末森城,这是前来通报者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矢作川一带,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武田的四千大军悉数被杀。”

    松平家康急问道:“真难以置信,那么刈谷城呢?”

    内藤清长回禀:“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斋藤军覆灭了武田军,依照斋藤军的实力不可能干脆利索的击败武田军,那么可以作出假设。依照织田信长的脾气,今天夜里或则明日清晨,定会乘势攻击刈谷城。刈谷城残破,也就能够理解今川军的选择了。”

    松平家康从八岁到十七岁全都是在骏府度过的,作为人质要懂得今川义元的想法和行为,可以说是每一点每一滴,为了活下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猜测今川义元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的用意,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是松平家康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的。可以说最懂今川义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都在观察他的松平家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