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求于人,西秦这次派来的两名使者都是汉人,正使是征西将军翟达,副使是镇军将军翟爽,两人是同宗叔侄,翟氏祖上是战国时代的陇西豲道之戎,不过自两汉以来多出高官,至今仍是陇西大族,晋末以来依附后秦、西秦,在苑川小朝廷仍有很高地位。

    基于此形势,李德元热情地接待了翟氏叔侄,安排在客馆暂住。当晚在军衙后堂先召冯晏、钟离辅、刘伐奴数人商议,以决定是否应援。

    对此,钟离辅不太乐意,他是寿阳人,与普遍南方出身的将领一样,对北方士族还持有一定的偏见,对以乞伏氏鲜卑为主的西秦就更是反感了。

    “荆州中府初立不久,物产赋税不丰,国力不足,我军北伐行军千里,克复秦陇之地已殊为不易,入冬天气日寒,将士们大多还身着秋装,未带齐冬衣,早日还师方是正道,若再行耽搁,恐军心不安,天寒日冻,士卒受苦。”

    这些细节上的不利因素,作为主帅都要考虑,李德元早就考虑到了,微微点头道:“不过话说来,若没有西秦北击姑臧,沮渠蒙逊是必然会响应胡夏的征召南援,我军取安定就不会这么容易,尽管乞伏炽磐有私心,但若没有好处,他凭什么要与我朝结盟。”

    “据说乞伏氏与北魏拔跋氏早已结怨,除了我朝,他其实也没有可选择的盟友。”刘伐奴虽未明说,听语气也不太赞成。

    “不然不然”冯晏沉吟良久,摇了摇头道:“从长远大局上看来,恐怕未来十年之内我朝都无力西顾,如此在河西临洮之地还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以牵制吐谷浑、北凉,除了西秦,我朝也没有其他选择,那么这次西秦危急,我朝必须要有所表示,既不能失信,也不能让盟友寒心。”

    钟离辅不再说什么,却转头看向刘伐奴,后者见此便再劝道:“可我军粮草已然不多,高平距苑川今兰州东南榆中县还有七百余里,步兵行军太慢,骑兵又太少,刚放走赫连安路于,又马上追击,这会不会让他认为我军失约。”

    李德元笑着摆摆手道:“无妨与赫连安路于议立封疆事,不过是各取所需,双方都达到了目的,但我军应西秦之请援,却不在这个议约的范围内。既然冯将军有赞同之意,那就以你部骑一军,加重骑营出战,这已是我朝最大的诚意,无论功成与否,西秦都应该有所报酬,此事可交给常驻苑川的刘怡来谈。”

    次日,冯晏率六千余骑随翟氏叔侄离开高平,出木峡关一路向西,李德元初步处理完善后诸事,留下刘伐奴镇守高平,率兵回安定,豳州之地的事务还是一团糟,境内有大量羌氐急待安抚编管,还要理顺军政,安排禁军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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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晋时所置扶风郡国,治所在郿坞,而将渭南与槐里一带设为始平国,治所为槐里,但历经前赵、前秦到胡夏,渭河两岸已分割出许多小郡,几家豪族的坞堡周边迁居一些胡人部族监管,便设为一郡,但其实总体上只有十个县。

    刘义符移驾陈仓之后,与郭叔融等随驾官员略一商议,将美阳至陈仓的渭河两岸复置为扶风郡,改以陈仓为郡治,毕竟此地可是汉中、天水、安定三地往关中的交通咽喉要道。

    原来的小郡已被撤除,在任谄媚赫连满、赫连蒙逊、叱奴利于,并与之联姻的旧官已被安泰、魏像等下狱处斩,另以皇甫元明暂行郡府事,白康伯为郡丞,阳纶为郡监,姜宗霸为郡尉,以赏战功。

    另征辟了十几家豪族子弟充任属官,收取其私兵部曲,并编入少数羌氐人为郡兵,暂定兵额为六个旅,只待训练后补齐装备分遣各县驻防。

    在王景度还没到来之前,赫连蒙逊的府邸已改建为秦州都督府,安泰目前在坐衙视事,原梁州兵声曹副尉隗镐,被任命为秦州兵声曹校尉,暂听命于安泰,并与关中的唐毅、刘乞互为呼应,与暗降的姚澹、姚祗互为表里。

    刘义符一到,正式下发诏书,这些官员就此改为实任,另还要调一些士人往天水、安定以供任用,并行文书知会李德元、高道谨,安排一、四、九三军,加骑二三军先回陈仓,以减轻后勤负担。

    善后诸事初定,最后的环节必不可少,是时候向统万城的赫连昌晓以利害了,战和之事也要讲究有理有节,作为战胜方,向战败方提些条件,狠狠敲打一番再正常不过。

    在安泰、皇甫元明的提议下,刘义符派人释放俘虏的羌将姚广都、赫连蒙逊部将费连提等十余人,令其携带赫连满、赫连蒙逊的人头,以姜宗霸携御笔手书一封,并沿途护送,先往关中见赫连定。

    主要的目的当然是索还毛修之、陆万载等旧将,若要正式派使,万一赫连昌气急败坏,发起疯来斩杀使者那可就被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