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鹑觚县之西三十里的黑水河北岸,贺愔、姜宗元于日前在城南阳坡地击退呼衍跋,随之尾追到城西渡河扎营,以备攻下此城北上安定郡治临泾。

    然而不巧的是一场冬雨不期而至,使贺愔无法再调兵攻城,只能据河而守,并向阴密方向调粮补给,可道路泥泞使得驮马队行进困难,军需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有些接济不上了。

    阴雨天持续了四五天之久,这日北面传来消息,李德元率部穿过陇山街亭道口,在鹑阴会合姚颂夫部,沿汭水北岸东进,在汭水与泾水交汇口之北(即泾川,秦汉至魏晋还没有城池)驻营,那里到鹑觚一百七十里,北往临泾也是同等距离。

    只要天气一转晴,李德元很可能就会随时进取安定,而鹑觚到漆县有三百里,按战前部署,若西路军呼应协助,贺愔就沿马莲水西面北上,配合高道谨进取赵兴、襄乐、彭阳三郡。

    或许是呼衍跋也知道了李德元东进,这日凌晨弃城而走,率六七千残兵北遁,贺愔接到城内豪族梁氏的报信,匆忙率兵往北追赶,其时雨后天气还阴沉着,又湿又冷,道路也还泥泞不堪。

    呼衍跋所部虽早一步出发,却也走不快,当日下午申时到泾水南岸追上,夏军士兵正在渡河,被贺愔、姜宗元一个突袭杀得大溃,几近全军覆灭,呼衍跋仅率数百骑渡河逃窜。

    泾水沿岸有大片河谷平原,还有许多未来得及逃走的杂胡部族,贺愔当日在此驻营,并分派骑队四面招抚,告诫诸部落小帅匆要撤离,毕竟豳州各地人口也很少,胡人也是半农半牧,只要编户严管,战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一些生气。

    数日后天气晴朗,新平郡传来军报,高道谨于七八天前在胡空谷大破赫连地代于,斩首一万余级,俘虏夏将兰浑提等数十人,匈奴人皆处斩,鲜卑与羌氐则视以往作恶与否饶恕,并俘获汉军士兵七千余人,缴获战马粮草无数。

    并会期于冬月初五再次进兵,以尽快彻底收复胡夏所设豳州之地,以便早日结束战事,毕竟战后收尾的工作还会非常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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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汭水与泾水交汇处北岸,这里是大片的河洲平原,不过安定之地位处西北黄土高原西陲,地形地貌多沟壑台塬,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属丘陵地带。只是发源于六盘山的河流众多,冲积出大片的沿河平地。

    李德元已到此地多日,驻营于一片台地上,后勤补给全靠从陇山道口转运,一路五百余里十分艰难,加上与东路军也还是只刚建立联系,一时还难以做到粮道共享,只有拿下安定才能如此。

    这日天气好转,李德元便急忙率部往东北行进百里,渡过茹水搭建浮桥,并于桥头两岸建立据点以转运粮草,待到临泾时,早先潜回的胡建、华贞固二人联络席氏、梁氏豪族夺取守城兵权,加上呼衍跋败走赵兴郡,城内兵少,又无大将主事,为豪族轻易所控制。

    李德元顺风顺水地进驻城池,并获得了补给,收编守军与豪族青壮私兵共得八千人,但才到临泾次日,从朔州南下的赫连安路于率兵四万骑,出高平镇走朝那县南的阳晋川南下,仅落后一天也到了临泾之西九十里的白草塬。

    这让李德元大为庆幸,避免了一场攻城战,也让胡建、华贞固二人的行动有了保障,不过顺利拿下安定,李德元也不急着出战,反正最后的战略任是要攻取高平镇,既然赫连安路于来救安定,送上门来了那就消磨一下他的锐气,而且对方是全骑兵,野战是极为不利的。

    临泾自两汉就是西北重镇,城池高大坚固,后秦时一度被赫连勃勃屠城焚烧,但后来又再加以修缮扩建,现今周长十五里,墙高三丈余,有人口七八万,但也是杂胡居多,汉人口很少。

    一天后,赫连安路于移营至茹水西岸的当塬,并调士兵四处伐木,以征调带来的汉人工匠打造器械,在城西北三十里的河段上搭建浮桥,似是要渡河攻城。李德元不以为意,调兵一万与征召的一万民夫修整城防,将新编的八千郡兵严加训练。

    这般对峙到冬月十六日一早,赫连安路于率部渡河,在城西十里列阵,调征西将军须卜伏专于率一万羌氐杂胡兵,推动临时粗制滥造的发石机、云梯、冲车等笨重器械直往城下两里,另以部将征南将军呼卢古率一万精锐部族兵在后押阵督战,以驱杂兵与死士攻城。

    不过临泾城四周不但有宽达两百步的护城壕,四门外皆有半月形瓮城,足有百余步见方,想要攻城就得先断水填壕,而赫连地代于早在前两天就将水源截断,此时便先在城郊挖土采集石料,运送到城下分三段填埋。

    这般土工作业进行了半日,瓮城两侧的方向才填了一小段,总共不到两百步长。这期间,李德元早与众将商议出应对之策,是以宋军士兵据城而守,并没有袭扰,只是冷眼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