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闻言瞳孔一缩,一脸难以置信道:“昇儿,你...你要籍书做什么?”

    萧昇神色漠然,仿佛面对的并非自己的生身父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将手中的剑尖又向前送了几分,淡道:“让你拿就拿,旁的事又与你何干?”

    萧父却依然不松口,蹙眉道:“可你...你是我的儿子,难道你也要像萤儿一般...”

    萧昇唇边扯起一抹讥笑,道:“原先我留在这个‘家’里,也只是为了照顾我妹妹而已,可既然她已经走了,我又何必委屈自己,你以为谁又稀罕当你的儿子?”

    萧父默了默,虽说他对萧昇一向没什么感情可言,但他眼尖得很,一眼便瞥见了萧昇腰间的一块玄色令牌。那令牌明显是军中所制,估计他独自外出这几年,应是去参了军,也在军中混出了些名堂。

    他心中微动,眼珠缓缓一转,继续好言好语地劝解道:“昇儿,你一旦脱离我萧氏宗族,日后还能有谁庇护你?你与萤儿不同,你毕竟是男子,她终究还能嫁人,可你哪里能...”

    “你废话太多了,”萧昇冷冷打断了萧父的絮语,那剑尖几乎要挨着了萧父的喉头。

    一旁的萧夫人和萧翡二人缩着脖子,如鹌鹑般互相抱着瑟瑟发抖,萧父的眼神则死死盯着眼前的利刃,亦半点儿也不敢动弹。半晌后他终于微微转头,对着门外的管家开口,声音却有些发颤:“去...取大少爷的籍书来。”

    萧昇这才将佩剑利落收起,衣摆一甩坐在桌边,好整以暇道:“这就对了,看来萧大人还是能听懂人话的。”

    萧父已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面沉如铁地死死盯着他。

    半晌后家丁也终于将萧昇的籍书取回,却连头也不敢抬,只将那一张薄纸放在了萧父手边的桌案上,便一溜烟儿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倒似这屋内如龙潭虎穴一般。

    萧父抬手将那籍书拈起,举在眼前扫了眼,复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今日出了这家门,日后我萧氏一族便再也没有义务庇护你。”

    萧昇的面色却连半点波动也无,他起身一把将萧父手中的薄纸扯了过来,只略略觑了眼,随即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籍书收入怀中,便再也没给萧父一丝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待到萧昇的身影远去,厅内三人仿若扼住咽喉的手被人放开一般,终于松了口气。

    萧父狠捶了捶桌面,对着厅外咬着牙恨恨道:“这个逆子!当真是子随其母!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回来,死在外面也没人给他收尸!”

    扬长而去的萧昇却根本无心去考量萧父究竟在背后会如何咒骂自己,当然若是被他听见了,倒是也并不觉得意外,如今他只一心想着要去寻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

    他先是前去了京兆府户籍司,将自己的籍书交予了户籍司官员,称要消去萧氏宗籍,另立门户。

    那户籍司主事自然还是当日那位王大人,自打池萤在户籍司受封那日已经过去七八日了,他心中的激荡之意已然消散了大半,这会儿冷不丁又来了个姓萧的要来销户,王大人下意识的心头一跳,盯着萧昇细细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萧昇有军职在身,见个主事倒也不必跪拜,只是王大人的目光过于□□,他脸色微凛,问道:“这位大人,可还需什么旁的文书?”

    王大人此时脑中灵光一闪,突的想起之前查看籍册之时,曾在萧萤的名字前见过她有一胞兄,与她一母所生,似乎那名字就是萧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