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爵位虽被撤销,但元辰对于皇后的母家还算保留了些面子情,仍旧允许他们住在原来的府宅中,只是撤掉了国公府的牌匾,没收了些不合品级的物什,归根结底就是养了一家富贵闲人。

    虽说面上看上去还算光鲜,但在京城官场混迹的各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陛下的深意,都知道这黎家子弟怕是没什么前途喽。

    原本在京中风头无二的国丈府,如今却门庭冷落鲜少有人问津,寒门不再追捧,世家亦敬而远之。

    说来这也只是京城中的一场小风波,民间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传言所吸引,但却在不知不觉中,隐隐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你说说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庙中那位娘娘出身世家,他就将公孙家杀鸡儆猴,现在这位娘娘出身寒门,黎家却还是被他如此打压。”

    “谁知道呢,我原本以为陛下力排众议立下现在这位寒门出身的娘娘,就是为了打压世家扶持寒门,可现在看来,咱们这些寒门子弟也没什么希望了。”

    “哎,谁说不是呢,咱们苦读诗书十余载,便是想要出人头地的,可你看看黎家即使成了皇亲国戚,依然没法真正入陛下的眼,咱们哪里还有什么出路呢?”

    “嘘,别说了,有人来了!”

    墙边的二人听到不远处的小径中隐隐传来了脚步声,立刻默契的齐齐噤声,又清了清嗓转而讨论起了诗词。

    待到三五人从身侧走过,其中头戴纶巾的男子拍了拍身侧的青衫书生,目光指了指那条林中小径,低声问道:“哎?那竹林里面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多女眷出来?”

    书生顺着他指间望去,点点头道:“哦,你刚回京可能还不清楚,那竹林中便是那位元后娘娘的住所,刚刚那些应当是与那位娘娘有私交的官家女眷吧。”

    “哦?就是传说中那位凤仙娘娘吧,”男子恍然大悟,又微皱起眉头,“你说这位娘娘明明死而复生,又有着如此珍稀的富贵命格,论理也是陛下元配,却又偏偏远离皇宫居于这皇庙中,放任那继室独占中宫,我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啊。”

    那书生眼珠转了转,确定周围没人才低声回道:“我听说啊,这位娘娘是自愿留在皇庙中的,似乎是与陛下不合。”

    纶巾男子顿时来了兴趣,“哦?那你可知他们为何不合啊?”

    “这事儿其实我也是刚听说的,说是当年这位娘娘并非意外薨逝,”书生又凑近了几分,“你想啊,她是天生凤命,却又与当今天子有龃龉,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么。”

    纶巾男子皱眉思忖片刻,随即恍然抚掌,“哦!你是说,凤是真凤,可这龙不一定...”

    书生立刻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嘘,这事儿咱们也就私底下说说,知道就行了,被人听去可是要杀头的。”

    “是是是,我自然省得。”男子面上连连点头,心中却盘算着这么了不得的消息,回去一定要在自己那帮同乡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得到这信息的人,都当自己是那了不得的知情者,却不知这条不知从何何处而起的内幕消息,在过去的五六天中,已经悄悄在京城寒门弟子中传播开来,并正口耳相传的蔓延到京城外延的各个驿站中,向着四面八方传去。

    而不着痕迹将这消息传出去的源头,正刚刚送走了一波前来向她请安的官家夫人,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杯清茶,轻呷了口后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